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满地狼藉的香案上投下斑驳阴影。
角落中,一道幽蓝冷光在瓦砾间若隐若现。
那半枚泛着诡异光晕的玉佩,边缘凝结的血珠正顺着木纹蜿蜒成线,在青砖上勾勒出萨满图腾的轮廓。
图腾纹路呈螺旋状盘绕,中心嵌着的黑曜石泛着幽光,表面隐约浮现出血色符文,随着月光流转,符文竟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这不是普通物件。”
吴叔上前,取出一块白帕裹着手拾起玉佩,一边端详一边出声道。
“按萨满古法,需取七名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童男童女心头血,混入百年尸油才能绘制,这种‘七煞血纹’是萨满教中最阴毒的符咒,专门用来镇压至邪之物,同时也能作为开启禁忌阵法的钥匙。”
他翻转玉佩,“这背面刻着的是女真时期的萨满密文,写的是‘以魂为引,逆转阴阳’,意味着有人想以活人之魂为代价,颠倒阴阳秩序。”
七爷点点头,吴叔说的这些他自然也清楚,但对我们这些初次听闻这等秘辛的人来说可是震撼不已。
“可是萨满教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忍不住疑惑地问了句,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出马子弟,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别教的物件才对啊!
“这血腥味里混着狐仙堂的香火气,胡家屯供奉狐仙百年,地脉里积攒的香火之力本是至阳之物,可这玉佩却在将阳气转化成阴煞,显然说明是有人想借胡家屯子的香火气来转化为阴气为他们所用!”
这时,七爷出声解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映出玉佩上流转的幽光,尾巴轻轻甩动着,“你们看这些血纹走向,完全对应着胡家屯的地脉穴位,这就好比在一个人的心脏上插满银针,再把阳气一点一点抽走!”
听闻他的话,丘三忽地想起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三十年前村里也有人离奇死亡,死状和德顺差不多,,当时这事闹得很大,但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后来一直风平浪静,直到我离开也不见有任何怪异之事发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彻底想明白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当时那些尸体周围撒着一种黑色粉末,闻起来像艾草混着腐肉,和现在这玉佩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而且事发前几天,村里的井水突然变得冰凉刺骨,连狐仙堂的香火都变得飘忽不定,就跟今晚的情形如出一辙。”
顿了一瞬后,丘三呢喃一句。
“难道说,这场阴谋三十年前就已经设好了?可是为什么沉寂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重新冒出来?”
吴叔闻声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随即展开随身携带的罗盘,天池中的指针疯狂旋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最终停在“坎”位剧烈震颤。
他迟疑了一下,随后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卦象上,梵文符文如活物般在盘面上游走,组成一幅幅诡异的图案。
“胡家屯背靠龙脉分支,面朝三川汇流,本是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但这玉佩上的图腾,分明是萨满‘血煞引龙阵’的关键!在风水学中,龙脉是大地的灵气所在,而萨满教认为龙脉连接着阴阳两界。这个阵法一旦完成,就能将地脉中的阳气转化为阴气,相当于把阳间变成阴间!”
吴叔说着把罗盘摆放在了我们眼前,“你们看,罗盘上的‘坎’位对应北方,主水、主阴,正是阴邪之气汇聚的方位,对方选择在这里布局,就是要利用胡家屯的特殊地势,让邪阵的威力成倍增长,等这么久不过是为了彻底将龙脉之气也彻底转化过来罢了。”
“不错,看来是有人对胡家屯觊觎已久,而且对方至少是个精通萨满与风水的大巫,否则不可能把世代供奉狐仙积累的香火气,变成打开阴界的钥匙!”
七爷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缩成针尖,尾巴拍打青砖,“这玉佩上的血纹精准对应地脉走向,连胡家屯后山三棵百年槐树形成的‘聚阴三角’都被纳入阵法,看来此人不仅来过这里,还曾长时间勘察地形。”
吴叔将玉佩翻转,借着月光细看背面的女真密文,指腹摩 挲过那些凸 起的刻痕,喃喃自语。
“能解读千年萨满密文,熟知胡家屯香火特性,绝非普通外乡术师,三十年前的命案、如今的血咒......这是场跨越两代人的布局。”
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丘三,“村里可有离乡多年、又精通风水术数的外乡人来过?”
丘三眉头紧皱,摇了摇头,“胡家屯向来排外,除了偶尔来收山货的商贩,几乎没有外人长时间停留,就算有陌生面孔,不出三日全村都会知晓。”
他沉思片刻,补充道,“但听老一辈说,很久以前曾有云游的萨满法师路过,不过那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和现在的事应该扯不上关系。”
七爷闻声,耳朵陡然竖起,尾巴重重甩在青砖上:“云游萨满?这就说得通了!萨满教有‘寻脉’的传统,擅长寻找天地间灵气汇聚之处。若五六十年前那人发现了胡家屯的龙脉,蛰伏多年等待时机......”
“可就算是当年的萨满还活着,也该是百岁高龄,如何亲自布置阵法?”我忍不住插话。
吴叔将罗盘平放在香案上,天池中的指针仍在“坎”位震颤。
“萨满教有种‘传功’秘法,可将毕生所学与术法传给后人。若那云游萨满有传人,三十年前先来试探,如今卷土重来......”
他突然从香炉中蹭了点香灰涂抹在手上,在地面勾画出胡家屯的轮廓。
“你们看,从三十年前命案地点到如今玉佩出现之处,刚好连成一条隐秘的‘阴脉’,这绝不是巧合!”
丘三闻声陷入思索,可他毕竟离开这里多年,知晓的也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吴叔自然明白这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别急,胡十三掌管胡家屯多年,村子里的事他应当清楚,当务之急是把这些线索告诉他,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好!走,现在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