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轻抬那只惨白的右手,缓缓指向曹成军。
“啊啊啊啊……”
那女鬼借着曹成军的生魂,控制着他做出一系列诡异的动作。
只见曹成军抽搐着,他的脖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起来,关节处咯咯作响,只怕骨头已经全部错位。
他的眼睛上翻,只露出惨白的眼球,嘴角却诡异地上扬,一种不该出现在活人脸上的笑意,流露出来,带着一丝森然,看得人头皮发麻。
女鬼似乎并不解气,她控制着曹成军的四肢,像提线木偶般扭曲变形,直搞得曹成军翻着沫子。
“我好疼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曹成军的喉咙一阵轻颤,竟发出女子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掺杂着哭腔,回荡在这楼下的空地上。
只见他的手指不自然地弯曲着,指节发白,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掐进自己的脖子,皮肤下渗出细小的血珠,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两眼翻白。
那肌肤之下,隐隐有蛆虫一样,微微蠕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感到一阵恶寒,胃部一阵翻腾,强忍着没吐出来。
“卧槽,鸡柳,这是啥玩意儿?”柱子有点受不了了,一个劲儿扣着嗓子眼,“我有点想吐,这可真恶心!”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盯着那女鬼。
那女鬼依旧站在门口,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
垂着的长发散开,露出那惨白如纸的脸,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呈现不自然的死气。
她的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有两个漆黑的洞,深不见底,看得我有些发怵。
蓦地,那女鬼森然一笑,缓缓开了口。
“那一晚,你们都在场,对吗?”她的声音尖锐而破碎,冷得不掺杂一丝情感一般,“你们并没有阻止他俩,你们也想我死对不对?”
闻言,我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有些骇然地回头望向这家子人。
为什么这女鬼,会指控这家子人都在场?
难道,曹家人早就知道曹成军和曹鑫要杀她?
又或者……
恐怕她们的本意,也没打算留她活口吧。
想到这儿,我不禁深吸一口气,看向曹家人的眼中少了一份怜悯。
如果恶人终不能为自己的行径买单,那恐怕很多冤情,也就没法被重见天日,被洗脱申冤了。
曹家人面如死灰,他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不自然地望向别处。
“那晚发生了什么!”
我攥了攥拳头,直直地凝视着那一家子人,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曹家人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惊恐地看向我身后,颤颤巍巍地指了指。
“她……她来了……”
我有些愕然,皱着眉头转过头去,只见女鬼缓缓飘向我,散发着的长发如同活物般在无风的夜里飘动。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腿一软,就要向后跌去,不料女鬼却散发出一股柔劲将我托住。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摇了摇头,径直从我面前飘过。
我这才恍然,想起在车厢里老吴和程姑娘曾说过,这女鬼没有恶意,这才松弛了下来。
“你……”我顿了顿,“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我能帮你么?”
女鬼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后扭头看向我,浅浅地笑了笑。
蓦地,我瞳孔一缩,只见两行血泪竟从她的眼眶中流下,和当时灵堂前老人的遗像如出一辙。
她缓缓转头,目光穿过院子,直直地盯着曹家的人们。
那目光中包含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们…”随后只见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指甲又长又黑,径直指向曹家人,“他们把我活着埋了…因为我有着父亲的遗产…”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院子里的温度骤降,我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我说过我不在乎是不是有遗产…可他们说我费劲心机讨好父亲…说我玷污了曹家的声誉…”
随着她每说一个字,曹成军的身体就扭曲一分,他的四肢不正常地弯折着,像一个被摔坏的木偶。
突然,曹成军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溅在地上,竟然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剪影。
“那天晚上,他们把我灌醉,迷迷糊糊中,我只记得曹鑫掐着我的脖子问我怎么不去死,到底怎样才能放弃父亲的那笔遗产…随后,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只记得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着我,大概,我是被他们扔下了楼吧……
“后来,我被他们偷偷带到荒山…等我醒来时,已然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
女鬼的声音颤抖着,从她的眼睛里又是流下两行血泪,滴在地上,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我拼命拍打棺材盖,指甲全都断裂,渗出血来…我哭着求他们放我出去…我说我不要那份遗产,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求求他们放过我…”
闻言,我们依稀能想到那晚的情景:漆黑的夜空下,几个人影围在一个棺材旁,里面传出微弱的哭喊声和捶打声…
“他们往棺材上铲土…我听着土块落在棺材盖上的声音…一点一点…最后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的肺像是被火烧一样,最后慢慢窒息…”
女鬼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浑身一震,我听道一阵抽泣声,侧过头望去,只见程映雪的眼中噙着泪,眼眶不知何时红了,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柱子也有些失神。
““我…我们知道错了!”曹成军的父亲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芝茹啊,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曹成军的妻子也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啊…老爷子临终前知道了你的事,悔恨莫及,几乎疯了…我们不敢让他知道真相…”一个中年男子颤抖着辩解。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求你放过我们吧!”
“看在曾经都是一家人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曹家人痛哭流涕,不断地磕头求饶,额头很快磕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