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人伫立在原地,一个个如同失了魂儿般,脸色比死人还苍白,怔怔地看着那些散落在地面的小白花。
“结……结束了吗?”
曹成军的妻子哆嗦着,虚弱地开口问道,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我们默然,谁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家人,并未出声。
这些人,害死林芝茹,还想全身而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们好自为之吧。”吴叔收起最后一件法器,神色有些悯然,“因果报应,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
曹妇人从地上扶起昏迷的曹成军,强装镇定地整理着自己的西装,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刚才的失态。
“我们曹家行得正坐得直,你们这些外人别想血口喷人!”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可眼神却不敢与我们对视。
“行得正坐得直?”我冷笑一声,“那就请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林芝茹会变成冤魂?又为什么她会指控你们杀了她?”
曹夫人站在一旁,掐着腰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个贱人分明在胡说八道!我们只是想要属于我们的东西罢了,谁叫那老不死的冥顽不灵,竟然要把家产全给外人!”
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捂住嘴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所以,你们承认自己真的杀了她。”
吴叔的面色冷了下来,声音有些悲愤。
曹家人面面相觑,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们胡说什么!”曹成华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手指颤抖着指向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该死!你们凭什么血口喷人!”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做!”曹母附和道,眼神却不敢与我们对视,闪烁不定。
“你们…你们最好收敛点,我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那年轻女人似乎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尖声叫嚷着,“什么杀人?我们曹家可不认这种事,你们别信鬼话!”
吴叔冷笑一声,斜眼撇着他们一眼:“人在做,天在看。林芝茹已经往生,但你们的罪孽不会因此消散。你们欠下的,早晚要还,真以为能逃得掉?”
“什么因果报应,我们不信这一套!”那位卷发的妇人挺直了腰板,但那颤抖的双腿出卖了她的内心,“我们曹家,最痛恨你们这些迷信的东西,不过是个神棍,休想骗到我们!”
“是么?这世上本无鬼,但人心比鬼可怕百倍。”吴叔盘着一串珠子,转过身直视着他们,许久才开口,“今晚的一切是是非非,我想你们心比谁都清楚。”
“记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东西,你踏马到底什么意思?”
曹成军的儿子有些气急,额头青筋直跳。
“我的意思很简单,”吴叔冷眼撇着嘴,“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曹先生又何故如此明知故问?”
“我……”他有些慌了神,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我们……我们没有……”
“是吗?”闻言,我冷笑一声:“林芝茹已经说出真相了,你们到底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我要报警!”曹成军突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有些扭曲,“你们私闯民宅,还神神叨叨地用这些把戏吓唬我们,我要告你们!”
“报警?”柱子咧嘴一笑,举起手机晃了晃,“已经报了,警察马上就到。”
“什么?”
曹家人面如土色,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现在,上车,回殡仪馆。”吴叔指向院外的灵车,沉声道,“曹老先生的遗体还等着你们去料理,等办完正事,警方自会找上你们,有什么话留到那时候说吧。”
说罢,他径直走进车内,留下曹家人面面相觑。
曹家人互相对视一眼,知道眼下无望,只得灰溜溜地跟着我们上了车。
路上,车厢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我们沉着脸没有吭声,曹家人则低垂着头,脸色显然有些挂不住。
殡仪车穿过喧嚣的市区,一路向郊外驶去。
灯火渐稀,夜幕更浓。
街景从繁华到冷清,窗外的风景也从高楼林立变成了荒芜的田野,远处偶尔能看到某户人家的微弱灯光。
那些光亮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挣扎,微弱而绝望,星星点点。
过了不知多久,车辆终于驶过一大片麦田,来到了殡仪馆前。
殡仪车驶入殡仪馆大门,刘叔滴了滴喇叭,守夜的保安打着哈欠走出来,认出了我们的车后,连忙挥手示意放行。
车子沿着蜿蜒的小路,绕到了殡仪馆的西门,那里是停尸间的入口。
停好车,推开沉重的铁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们下意识裹紧了衣服。
曹家人一个个低着头,谁也没脸反驳半句,硬着头皮跟着我们走进了停尸间。
停尸间的灯光惨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息。
灯光惨白照在白瓷砖上,反射出刺眼的亮光,显得几分冷清。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曹老爷子的遗体被安置在最里面的一张冷床上,白布覆盖着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张平静的脸。
“来,认一下遗体。”
吴叔沉着脸,侧让开身位。
曹家人一个个脚步变得沉重,表情僵硬,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抓紧时间,最后看看曹老先生,等会就火化了。”
我掀开白布,退后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曹老爷子安详地躺在那里,面容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看起来像是熟睡一般。
曹成军的嘴唇抖动着,迟迟伸不出手。
林舒芹则则用手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却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恐惧。
“爸……”
曹成军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指轻轻触碰曹老爷子冰冷的脸庞,却在接触的一瞬间如触电般缩回。
我注意到曹老爷子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我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去却什么事都没有。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