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程家主的眼睛，被她看在眼里。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大不中留”的闺女，然后眼神像刀子一样，“唰”地一下剐了我一眼。

“臭小子！”她冷冷地开口，俏脸含煞地盯着我。

我一个激灵，赶紧站直了身体。

“程家主，怎么了？”

“我可警告你，”程家主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冰冷，“这次出去，你要是敢欺负我家大丫头和二丫头，或者让她们受了委屈，哼！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我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挺直腰板，恭恭敬敬地保证道。

“程家主您放心！我发誓！我一定照顾好雪儿和雨儿，绝对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谁要是敢欺负她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臭小子，雪儿和雨儿也是你叫的？”

程家主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羞愤地看着我，气得贝齿轻咬，指着我半点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嘛，又他娘的踩到这母老虎尾巴上了，我心里一阵苦涩。

“我是认真的，”我深吸了口气，径直看向她，“我自己再怎样，也舍不得让她俩受委屈。”

程家主盯着我看了好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半晌，她才点了点头，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

“哼，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连连点头，心里却在连连叫苦。

这娘们是想干啥啊，我又没惹她，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敲打？

果然，女人都不好惹，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是惹不起。

吃过饭，我们一桌子人七七八八地收拾好了碗筷。

程映雪和程映雨抢着要洗碗，被程家主拦住了，说是今天她们姐妹俩辛苦了，碗筷就交给下人去洗。

我这才想起，这里是程家，程家家大业大，肯定有下人伺候。

时间也不早了，吴叔和程家主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屋休息。

我自然不能再占用人家姐妹花的闺房了，程家主给我安排在了隔壁院子的另一间厢房，虽然小点，但是一张单人床，也足够我睡了。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不用想都知道是姐妹花闺房里飘过来的。

回到房间，我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将屋子照亮。

简单洗漱了一下，我吹灭了煤油灯，准备躺下歇息。

忙活了一天，又经历了这么多事，确实有些累了。

然而，就在我正准备躺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了窗外。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地面上。

我忽然看见，在院子西侧的一个角落里，靠近那棵老槐树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七爷。

只见他负手而立，身形单薄，穿着那件淡黑色的长衫，正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说来，还真是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七爷。

我心里一动，刚想打开窗户叫他一声。

却就在这时，我看到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是程家主。

今夜的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身姿婀娜，在月光下更显柔美。

她似乎也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七爷，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便径直朝着七爷走了过去。

我连忙缩回了头，心脏没来由地跳快了几分。

这么晚了，程家主去找七爷……他们要聊什么？

我悄悄地靠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那两个道身影。

七爷没有转过身，只是淡淡开口：“怎么不睡？”

程家主身子顿了顿，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月光勾勒出她婀娜的轮廓。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睡不着。”

院子里安静得出奇，连虫鸣都显得格外清晰。

七爷缓缓转过身，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程家主，程家主对上他的目光，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却不像平日那般强势，反倒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姿态。

半晌，她缓缓垂下头，叹了口气。

“你还在怪我么？”

闻言，七爷挑了挑眉，我分明看到手掌有些发抖。他没有急着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程家主，目光中涌上一抹我捉摸不透的情绪。

许久，他才开口：“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说出来，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程家主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她张了张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阿七，当年的事，其实……”

“我知道。”

不待她说完，七爷便出声打断了她，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他的喜怒。

末了，他长叹一声，目光转向远处姐妹花所在的房间，有些恍然。

“两个闺女，知道那事儿么？”

程家主跟着他的视线望去，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叹息道。

“知道。”

七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两人之间，显然有着我不了解的过往，难怪程家主对七爷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既熟悉又疏远。

风吹起程家主的发丝，也带着一丝凉意，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身子微微颤抖。

七爷瞥了她一眼，眉头微皱，随即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她肩上。

“披上吧，别受了凉。”

我听得出，尽管他此刻的语气依旧冷淡，却透着一股藏不出的温柔。

程家主怔了怔，身子一僵，伸手摸了摸披在肩上的那件长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还记得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这样，把衣服给了我。”

七爷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冷冷地打断了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莫要再提。”

“可我忘不了……”

程家主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入七爷的心。

“雪儿和雨儿，”七爷忽然开口，“都长大了啊。”

提到这儿，程家主脸上闪过一丝柔色，忍不住看向姐妹花的房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她们都长大了，都不是小丫头了。”她顿了顿，“尤其是雪儿，性子倒像极了她爹。”

七爷微微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飘忽不定。

“明天，”七爷忽然开口，语气正了正，“我会带着这几个孩子们一起走。这次出门，恐怕不会太平。”

闻言，程家主猛地抬头，满脸错愕。

“阿七，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七爷望着远处，沉默了片刻，眯着眼轻声道。

“风雨欲来。”

“那就别去！”程家主急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明知道会不安分，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三个孩子去冒这个险，尤其是我的两个丫头！”

七爷眼神一冷，轻轻挣脱了她的手。

“有些路，终究要走。不是我要带他们去冒险，入这个局，而是命中注定，他们本就该走这一遭。”

沉吟了片刻，他补充道。

“何况你程家隐忍避世了这么多年，有些账，也是该找他们清算一二了。”

“瞧，你又在打哑谜了不是！”

程家主气恼地跺了跺脚，那姿态竟与程映雪发脾气时如出一辙。

看得我直咂舌，不愧是母女。

见状，七爷难得地笑了笑。

“哪来的随爹，依我看，丫头们更随你，个个儿脾气都不小。”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程家主心中某一处，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眶蓦地就红了。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们，好不好？”

“放心，”七爷的声音罕见地温和了许多，“我会用命去护她们周全。”

程家主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口。

“对了，那个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七爷望了望我住的方向，我赶紧缩回了头，心脏砰砰直跳。

“天命之人。”

七爷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令躲在窗后的我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