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和我爹极力反对。
到了后来两人选择了沉默,最后成为了欣慰的支持。
最后我们三个人讨论出来的最后结果就是,我爷和我爹留在村子里,养身体的同时照顾好刘二妮。
说句实在话,刘二妮现在的状况,要不是有我爷在边上照看,我都有点不放心。
当天晚上,我爷和我爹几乎彻夜未眠,一直和我说着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事情有哪些。
因为我这一趟出门,不单单是要到天水镇。
天水镇只是起点,而终点在哪里,要看千年阴白玉在哪里找得到。
对于这个千年的阴白玉,我爷和我讲了很多。
玉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游魂最好的载体。
什么枣木啊,这啊那的,远远不如质地细密,货真价实的玉。
更别说是上千年的阴白玉了。
而哪里最容易找到阴白玉呢?
古墓!
大型的古墓,最容易挖掘出来上千年的阴白玉。
怎么判断一块玉是不是阴白玉,我爷同样教了我办法。
普通的玉石,和阴白玉,从外形上看,其实区别并没有那么大。
判断的手法也很简单。
常见的就三种。
第一种,鸡血吊丝。
找到没交配过的成年大公鸡,取鸡冠子血,滴在玉上。
如果是阴白玉,鸡冠血滴上去,会在玉的内部看见非常细小的红线,红线会像虫子一样,在玉的内部扭来扭去,这是因为阴白玉一直都是游魂最喜欢的存载体。
红线越多,说明有越多的孤魂野鬼曾经靠着这阴白玉吊命。
但是按照我爷说的,这种办法不是完全可行。
因为如果阴白玉是从古墓当中挖出来,佩戴阴白玉的人物死之前,怨气够大,又或者是地位够高,很可能会镇住孤魂野鬼不敢靠近。
说直白点就是气势太足了。
不过想要达到这种,怎么也得是沾上点龙气的。
古代帝王为九五之尊,龙气所钟,连带着的,经常靠近的人也会多少沾染上一些。
这种人物要是佩戴了白玉下葬,时间一长,白玉化阴,这种阴白玉,一般道行的孤魂野鬼就不敢靠近了。
第二种辨别的办法,业火辨别。
这种办法稍微有点费劲,因为要需要用到的东西,费劲了点。
要找办白事儿的灵堂,停灵超过七日的人家,求一盏白蜡。
用白蜡烧灼玉身,要是普通的玉被这种白蜡一烧,玉身会发黑。
但如果是阴白玉,则会通体发青。
再有就是第三种办法,需要用得到糯米和香灰。
把玉包裹在糯米和香灰当中,放在那种荒废了几十年的空房子里,放在门头之下,埋在土里,过了七日再挖出来,如果糯米发黑,香灰成颗粒状,那就是阴白玉无疑。
要是正常的玉尸,那就没有任何异常。
这种办法相较于上两种,还稍微简单些。
现在农村里面,住不满人是常态,空置了多年的老屋,多的是,就算我们村里面都有一两间。
糯米和香灰也是随便就能买到。
至于那个五脏庙庙主说的,要几尺见方的阴白玉,我爷说难度有点太大了。
随后,我爷和我爹把刘二妮给抬进了屋里,仔细看了看后,小声地和我说,刘二妮还有大半年可活,要是大半年之后我带不回来阴白玉,恐怕就完了。
这种话,当然只有我们仨知道,我家里的两个女人,我奶和我妈,不算是太能瞒住事情的,就不告诉她们了。
刘二妮的家里人当然也不能说,这要是说的,指不定要怎么哭天抹泪呢。
我们爷孙三代人聊了一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听我爷说。
他给我讲当年他在外面飘着,找姜家班的人时,都遭遇过什么样的事情。
世道不顺,一个人走在外面,什么样子的事情都会遇得到。
我爷甚至告诉我,哪怕是像姜家班这样的,或许都会有不少。
阴邪至极的法子,只有更残忍更血腥,没有劲头。
出门在外,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鸡叫过三声,我爷和我爹开始帮我收拾箱子。
从角落里把我画尸用的箱子拽出来,一样一样的东西拿出来,检查好再放进去。
我的那一把雷击木小剑,被我爷缠上了红绳。
说是红绳,不如说是黑绳,是从我们老张家的祠堂取出来的,一直拴在香炉上,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香火。
我爷小时候,这根绳子就在了,我太爷小时候,这根绳子就在了,香炉也是从我太爷小时候就一直存在。
绳子也不长,正正好好绕着香炉一圈儿,缠在雷击木小剑上,非常合适,不长不短。
剑柄上穿一个眼,黑绳穿过,正好可以把手伸进去,死死握住。
做好了这个,我爹又跑到院子里,二话不说,扛着锄头对着院里的地就是一顿刨。
刨出来的土都堆得和我一样高的时候,我朝里面看去,发现了一个都有些发糟的木箱子。
我爹跳进去把木箱子给捧了出来,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我不意外。
一张驼阴的驴皮。
这驴皮还不是一整张,而是被非常密集的针角给缝起来的。
都是巴掌大小的驴皮,缝成了足够装进去两个成年人的大斗篷。
我爷吊着烟杆子,笑着看向我,“咋样,穿上试试。”
“这玩意可是咱老张家的传家宝,这上面的每一块驴皮,都是取的老驴天灵盖上的那一块儿。”
“原本是想着等你小子结婚了,再把这玩意传给你,现在不用等了,你要出远门,一定要带上,穷家富路。”
听我爷一说,我才知道,这驴皮,每一辈的张家人,都要再添一块驴皮上去。
最开始,这驴皮也就只有巴掌大。
我将驴皮披在身上,明显感觉自己的三盏阳火都晃了晃。
张家几百代人的传承,有些重。
这张驴皮叠好后,塞到了箱子的最底部。
我爷又取来祠堂的香炉,将上面的浮灰都给我装进了一个蛇皮袋子里,又用手费劲地抠出了长时间压实在香炉底的香灰。
一小撮香灰,几百年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