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撮香灰被我慎重地装进了从姜琴身上取出的阴白玉小瓶中。
那些迷 药之类的东西则是被我给转移到了其他的的瓶瓶罐罐里。
随后我爷又从里屋取出了一个小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放在了我的箱子里。
已经存了十几年,都快成血块的黑狗血,杂七杂八的东西四五样,还有一个麻布的手绢。
这手绢一拿出来,我赶紧捂鼻子,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儿。
这破布也算是有来头。
阳时阳日生的小孩的童子尿泡出来的。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味道依旧很冲。
包了里三层外三层,味道才消失。
我现在的箱子里,几乎是我们老张家所有的家底子。
到了最后,我爷和我爹又神神秘秘地研究了好一会儿。
直到人皮鼓,和人骨槌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这俩人刚刚在讨论啥。
这东西邪,和我们北派画尸人一直走的正道,完全是两个路子。
但是不可否认,这玩意可是要比黄纸覆面请神,来的要快的多。
我爷和我说,这玩意,其实本质上,和我们北派画尸人的手段大差不差,万变不离其中。
也是请神的手段,只不过我们北派是各路神,各条道的仙,都请,这人皮鼓,则是专门请邪乎的。
邪乎的东西下来了,同样还是要取东西走,要是给不出足够的报酬,那敲鼓的人就遭殃了,人家看上啥取走啥。
不过,无论怎么样,这也是一种手段。
保命要紧,手段只是辅助,是正是邪,还得看用的人。
人皮鼓,人骨槌放进箱子里,就无物可放了,齐活。
我奶和我娘则是给我弄了个布包裹,死死地系在我胸前,里面装的是换洗的衣裳。
我这一次出的是远门,回来的时候可能都已经入秋,入冬了,不能冻着。
虽然长辈万般不舍,但她们都知道,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
刘二妮算是因为我遭了这一难,而且因果都是一脉相承下来的。
要不是我太爷和姜羡光之间的那些事情,可能到了我这一辈,我不会出事,刘二妮也不会。
但因果这东西,就是玄之又玄,没办法说得清道得明。
既然到了我身上,那我就老老实实地接着。
当天早上,家里杀了鸡,刘二妮她娘知道我出门是为了刘二妮,和我家里的长辈一样愁,脸上的担忧怎么样都化不开。
从家里搬来一个坛子,里面都是腌好的咸鸭蛋。
我奶昨晚上就开始发面,和我娘大早上赶了饺子皮,从别人家借来了猪肉,给我包了一顿饺子。
上马饺子,下马面。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用吃香,也可以吃出香味了。
我爷给我解释了,当时我寿命将尽,其实就和死人差不多了。
吃东西要是不带香,就根本吃不出香臭来。
很多老头老太太死之前,吃啥都没味,就是这种。
除此之外,我爷还和我讲了一个,那就是吃过白肉的人,只要吃过一次,在那之后,就没办法再从正常人吃的东西里感觉到味道,香臭来,同样需要饭前吃几根香,才行。
这顿饭我吃得很香。
我爷和我爹两个人开了一坛酒,我爹成婚的时候埋下的。
吃过饭,太阳已经爬了出来。
村子里不少村民已经朝地里走。
我奶和我娘没敢出门送我,怕收不住眼泪。
我爹拎着箱子,我爷走在身后,一直给我送到了村口。
两人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说着,凡事多长心眼,千万要注意安全。
快要出村子了,我爹把箱子放到了我背上,好沉一个。
和我的心情差不多沉重。
“孙子,周家村的事情,你也不用考虑了,那些尸体怎么没了,我心里有点想法,不碍事,你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我爷看着我,抬手放在我头顶摸了摸。
“有我和你爹在,村子里的事情,你放心,出不了事。”
我爹眼睛有点湿,但是嘴比谁都硬,“滚吧,小兔崽子,早些回来。”
离开村子,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才敢回头去看一看。
我在村子里长大,最远才是到了镇上,如今却……
惆怅归惆怅,我也不是软蛋子,刘二妮还等着我来救呢。
不能含糊。
从村子到镇上,我是轻车熟路了,用了三天多的时间,又回到了通往镇子上的路。
天色已晚,我站在土路上,稍微有些犹豫。
过去了几天,不知道镇子里面啥情况。
远远望去,依稀还能看到姜家班大院的位置有淡淡的黑烟往上飘。
镇长他娘要是也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还有那巡警队长,还有王庆喜,都是被姜家班的人给扒皮,占了身子的,是不是也和我发现的那些人一样,成了白骨。
不管咋样,我觉得现在镇子里绝对很乱。
任何地方只要一乱起来,那就会变危险了。
我又背着这么大的一个箱子,进了镇子,搞不好还有点危险。
所以我决定,晚一点再到镇子上。
先去天水镇侧边的村子里走一趟。
因为我知道,姜家班的人有一批人被打散,去到下面的村子里,借着唱皮影戏的名头,去收集那些从未去过镇子上的村民的指印了。
如果这些人也成了白骨,那就证明姜家班上上下下全死光了。
我就少了一个担忧的点。
想到就去做。
我下了通往镇子的土路,朝最近的村子走去。
泥地上有车辙,有脚印,错不了,往前面走,一定有村子。
我沿着小路走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天快大黑,终于是碰见了人影。
远远的,我看见前面有两道身影,走的很慢,不然也不会被我给追上。
一道人影很瘦小,另外一道则是看起来很高,很大,而且稍微还有些臃肿。
我加快脚步往前追了一会儿。
前方的人好像听到了身后有人,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距离拉近了,我这才发现,这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其中那个看着很高很壮,又比较臃肿的那个人,实际上是两个人叠在一起。
也就是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