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站起来,那几道火光更近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长还有吴家父子俩。
正举着煤油灯往我这边来呢。
“哎呀,小张师傅怎么大半夜跑外边来了?”
村长看见我有些惊讶。
“哦,没啥事,出来溜达一圈,顺便捡了点东西。”
煤油灯这玩意亮度有限,再加上距离没那么近,光只照清楚了我的脸。
我手上抱着的死婴,还有肩膀上的伤,仨人根本看不见。
“捡东西?大晚上不休息,跑外边去捡啥?”
村长好奇地问道。
没等我接话,吴家父子俩不乐意了,焦急地催促道:“村长啊,抓紧走啊,赶紧请神婆子,给我儿媳妇瞅瞅咋回事啊。”
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
咋的,又有其他事情了!
还有完没完了。
“又咋的了?”我问道。
“小张师傅,没啥大事,就是我媳妇接受不了孩子没了,有点癔症,想着找神婆子给看看。”
整半天是癔症啊。
自己吓自己。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三人淡淡说道:“别找神婆子了,她不在家。”
“不在家?”
吴家老爷子一愣神,“小张师傅,你去找过神婆子了?”
“没有,我没找她,是她来找的我。”
“她和王二强俩人在坟头上睡着了,咋喊也喊不醒啊。”
我朝三人走了两步,让煤油灯的光照在我身上。
“这孩子我给你取回来了,得明天再埋了。”
我一抬手,将死婴递了过去。
“哎呀妈!”
吴家老爷子一看清我递过去的是啥玩意,脸色大变,脚下一软,往后栽了过去。
要不是他儿子在边上眼疾手快搀了一把,估计画尸名单上得再加一个了。
“小张师傅,你这……,睡觉,坟头,这是啥意思啊。”
村长很快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咳嗽了两声,将事情的大概复述了一遍。
当然了,对我没利的一字不提。
主要就是原汁原味地还原,王二强还有神婆子做的那些恶事。
“我苦命的孙儿呦!”
也不知道吴家老爷子听懂没,反正老脸一拉,就抱着死婴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他儿子稍微镇定些,一边安抚着爹,一边犹豫地开口,“怪不得我媳妇怀上的时候,王二强隔三差五往我家送鸡蛋。”
“原来是怕我媳妇生不下来啊。”
“难怪呢。”村长在边上摸了摸下巴。
“我说怎么神婆子神神叨叨,告诉大伙最好不要去给大旱那年死的村民上香上坟呢。”
“确实够坏的。”我在边上点点头。
“哎呀,我苦命的孙儿呦!”
吴老爷子文化有限,哭来哭去,还是那一句词,来回叨咕。
但,他伤心这件事是定了。
可怜的小孩,可怜的老吴一家。
“那啥,小张师傅,你这是替我们村子除害了啊!”
“我得赶紧把村民都给喊起来,村子里出了这俩畜生玩意儿,他们都得知道。”
村长提上一盏煤油灯,掉头就走。
我看着吴家父子俩,叹了口气,“老爷子,节哀,明天早上给孩子再挖一个坟吧,那地方风水还行。”
吴老爷子被他儿子搀扶走了。
村子里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锣声。
“都起来了,村子里出大事了!”
“赶紧都起来了,村子里出大事了!”
村长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老远,我在村口都听得真真的。
我感觉他有点兴奋,甚至还有点解气。
一合计,也是。
一村之长说话还不如王二强好使。
这回好了,王二强人没了,名声也臭了。
以后能挺直腰杆说话了。
村子里没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村长的大嗓门还有锣声把整个村都给唤醒。
挨家挨户都亮起了灯。
村民揉着眼睛,慢悠悠往村口走。
人群中我也看见了王二强的家里人。
我藏在一边,数了下人。
对的上,现在王二强家里空了。
王二强神婆子死了,这事儿还不算完。
那个‘替生阴婆’是啥玩意,我得去瞅一眼。
说实话,我一开始根本瞧不起神婆子。
觉得她只会弄些虚得不能再虚的玩意,装模做样糊弄糊弄村民,没啥道行。
但我箱子里装着的人皮鼓,可是实打实的好用。
她嘴里的‘替生阴婆’,可能也有点说法。
但我可不是二傻子。
我敢去,一是因为王二强供了那么久,都啥事没有。
二是因为我在他家里待了那么久,没察觉到一丝一毫的阴气从正屋溢出来。
村民都聚在了村口,村长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竹梯子,架稳后爬了上去,扯着嗓子开始复述着我刚刚给他讲的故事。
没几句,下面就炸开了锅。
“哎呀我滴妈啊,村长你说的是真事啊!”
“真的假的,那二强和神婆子心眼坏到流脓了啊这。”
“操 他妈,我还以为王二强是好人呢!”
村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信的,有不信的。
我趁乱,猫腰从黑处溜回了王二强家。
还好王家人走的时候没关门,不然我左胳膊这样子,翻墙得挺费劲。
进了院,我径直走到了上锁的正屋前。
停在门口,我想了想,先拐到里屋找了煤油灯,掌上之后又回到了门口。
也不知道王二强把钥匙给放哪了,干脆不找了。
锁是结实,但这门可是木板子做的,能抗住几下。
我卯足了劲儿,连踹三脚。
“嘶!”
门踹开了,我左肩震得生疼。
屋子里黑洞洞的,一点亮光也没有。
我伸手把煤油灯递进去,探头扫了一眼。
屋子里一点多余的东西没有,就正中间摆着一个半米来高的木台子。
木台子上供着一个雕像。
距离不够,看不清雕像的样子。
雕像前有一个盘子,盘子上不知道堆着什么,瞅着毛乎乎的。
我朝雕像的位置再看了一眼,确定没啥脏东西后,举着煤油灯走了过去。
要是往常,没‘开眼水’我是不会这么莽撞。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是有‘阴阳眼’的人了。
别管咋来的,好歹是有了,省事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