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人看着身形像是虎子。

另外三人的外形我瞅着也莫名的眼熟。

就是白天和虎子一起抬棺材的三人！

四个人在棺材旁摸索了一会儿，再次将棺材扛在了肩膀。

四个人缓缓移动，将棺材给横了过来。

下一秒，重重将棺材砸在地上。

砰！

棺材砸了个稀巴烂，棺材板落在不远处。

等我看清棺材里的东西，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棺材里不止是一个人的尸体，而是三个人的！

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落在地上时发出两种声音，清脆，沉闷。

两大一小，三个人的尸体，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怪不得这口棺材这么沉！

三个人的尸体并没有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而是笔挺地站住了，像是扎在了地里。

这三个人笔挺地站在那，浑身冒着死气。

这么黑的情况下，我的阴阳眼都看得清清楚楚，浓，太浓了！

而且，这三个人同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

裸的。

这可不是巧合。

这时，月亮圆了一些，清冷的月光泄下来一缕，打在地上的小玩意上，让我看清了棺材里的物件是什么。

唱皮影戏的家伙什儿，各式各样的乐器，还有不少纸片人。

这三具尸体生前也是唱皮影戏的？

我混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三具没有人皮的尸体，唱皮影戏的家伙什儿，主动扒掉皮的周家村村民……，以及，今晚上唱的那一出儿‘画皮’。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嚓嚓嚓。

轻微的摩擦声让我侧目看去。

两大一小，其中稍微高一些的那具尸体，抬起手，接过了虎子递上去的皮影戏乐器，轻轻摩梭着。

摩 挲了一阵子，那具尸体张嘴了。

“咿呀！”

“夜风凉哎，月昏黄。”

‘画皮’的调子！

嘶哑的唱腔一出，另外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也动了起来，拿上皮影戏小人，在空中扭动起来。

其中一个人扭动的姿势，皮影戏小人的动作看得我眼皮一跳！

这不就是最开始，我发现不对劲时，在大幕后摆弄‘书生’小人儿的那个！

三人一唱一和。

女人的哀怨恳求，孩子的啼哭，男人的悲怆，交织在一起，甚至让我不自觉间心生怜悯。

‘画皮’的调子越来越凄惨。

很快就唱到了道士收服女鬼，夺回画皮，救书生性命的桥段。

三具尸体抽搐着，手指僵硬地上下翻飞，操作着小人越舞越快，到最后直接碰在了一起。

力道过大，咔嚓一声，小人儿碎了。

啪嗒。

一块儿碎掉的小人正正好好落在我脚下，掉在了染血的地上。

我弯腰捡起来，手指轻轻摩 挲，这触感，不像是纸，而是人皮！

这三人操作的小人儿，全是人皮做的！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三具裸尸的。

扒皮做小人，这皮影戏把命给唱没了。

我手里的这一块儿皮，不知道是这三人谁的，又是身体上的哪个部位。

小人没了，这三人不为所动，赤着手继续舞动，嘴里的调子也没停下。

在这三人的嘴里，女鬼没有被道士降伏，而是宰了道士，扒了道士的皮。

上一秒还振振有词，下一秒调子结束，再次寂静下来。

黑暗中那三具尸体缓缓动了动，虎子和另外三个抬棺的人像是收到了指令，纷纷弯下腰寻找着什么。

一见这四人的动作，我瞬间就懂了，这是在找刚刚碎掉的人皮。

一想到这，我赶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我手里的这一块儿人皮给丢了过去。

可不能等他们找到我这里来。

好在，虎子捡到了那一块儿人皮，没有意外发生。

接下来，就是将碎掉的人皮拼接在一起。

我定了定神，用左侧身子开路，慢慢往村口走。

蹭了几步，我猛然发现一个问题。

坐三胖子驴车要去镇子上，行为怪异的那三个人不见了。

他们跑了？

咋跑掉的！

草，早知道一开始就往村口跑好了，现在给堵在里面了。

那三具尸体，就那样站着，手里像是捧着宝贝一样，将碎掉的人皮往一块儿凑。

这要是能拼接在一起就怪了，也没胶，也没个针线的。

三具尸体越拼接越激动，到最后干脆将手里的碎片全扬了。

随后，跪着的周家村村民开始往上献自己的皮。

一张张人皮传过去，叠在一起，码成一摞，比虎子还高出几个头。

风一吹，人皮摞摇摇晃晃。

这时，我已经偷偷蹭到了三具尸体的侧面。

他们好像没发现我。

他们在欣赏那一厚摞的人皮，好像是在挑选商品一样，拿起一张翻翻看看，挑挑拣拣。

时不时点头，时不时摇头。

趁着这功夫，我又往前走了几步。

我的脚心有些湿润了，并不是紧张出的汗，而是地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我的鞋子。

触感黏糊糊的，让我一阵反胃。

抽 动鼻子，浓烈的血腥味儿一个劲往鼻子里灌。

身边是上百具没了人皮的尸体，这活脱脱的人间地狱。

我得先想办法出了村子，再想办法回来救刘二妮。

慢慢的，我已经走到了这群人的背后，来到了最开始搭台子唱皮影戏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扭头，两只发光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我浑身一激灵，想要往后退，鞋子沾满了血，一个出溜，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举动好像是吓到了阴影处那一对眼睛的主人，那对眼睛开始晃动起来。

嗯啊！

嗯啊！

那对眼睛的主人叫了起来。

是三胖子拴在村口的那头老驴！

他奶奶的。

这时我注意到自己躺下的姿势不对，想要坐起身时，一切都晚了。

我躺下的时候，是右肩对着身后的人！

巧的是，我右肩的阳火最猛，最烈。

吧嗒吧嗒，黑暗中的脚踩在血上发出的声音十分密集，朝着我这边来了。

等第一个人走到月光下，他一左一右的人也紧跟着露了出来。

周家村的人整整齐齐地站到了我身前。

为首的正死死盯着我，两颗眼珠子没有了眼皮的束缚，大幅度地向外凸，几乎要掉出来。

这个人是虎子。

我起身要跑，却发觉自己浑身阴冷，根本使不上力气。

只能瘫在地上，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