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警队长一句话吓得王庆喜一激灵，好悬手里的棍子都没拿稳。

可见这巡警队长的积威有多重。

我从两个人的对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名字，城西的赵老爷。

看来这次追这个所谓的杀人犯，这些巡警这么卖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这个赵老爷的存在。

我傍晚进的天水镇，现在约摸着是凌晨，这段时间内，我厚着脸皮东问西问，已经把城里的大概位置给摸了个遍。

虽然没有亲自去过，但心里有个谱儿。

城东，城西，城北，城南。

城西最富，城南最穷。

我和刘二妮就是从城南的门进的天水镇，现在我们两个脚下踩的就是城南的地界。

巡警局在城的最中心，还有一个上档次的西医院，同样在城的最中心。

最富的城西，嗯，这个赵老爷死了个姨太太。

这杀人犯是挺会往枪口上撞的。

“喂，小子，别以为你没事了。”巡警队长把王庆喜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没忘了说我两句。

“你住这破烂地方，几乎没隔音，那杀人犯被我们追了一路，你确定啥也没听见？”

巡警队长表情严肃，双手背在身后，朝前踱了几步，微微低头，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想好了再说。”

“要知道，我当巡警这么多年，抓进去最多的就是你们这种村子里进城的人，多抓你一个不多，少抓你一个也全看我心情。”

他轻笑了几声，直起身子。

还是那句话，今天就是挨顿揍，也不能松口，一开始选择了不说，那现在就只能不说。

管他怎么威胁呢，说了下场最次是一个同伙罪。

“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我丧着脸，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行了。”

巡警队长打量了我几眼，便扭头招呼起王庆喜来。

“就这一片，今天晚上给我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挖出来！”

“他们这些人。”说着他一甩手指向我们，“也都用上，挨家挨户搜，谁的面子也不给，门敲不开的就踹开！”

巡警队长发话了，我们这群人自然没啥选择。

大部分周围村子里的人来天水镇谋生，基本上都是在城南。

这破旅店，住的也都是没钱没势的。

让你干啥，就得干啥。

谁敢有一个不字，刚刚巡警队长对我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一个巡警带上五六个人，成一组。

划分好区域，挨家挨户搜。

我和刘二妮倒了血霉，分到了王庆喜这一组。

刚被骂了一顿的王庆喜脸色差的像家里死了人一样，一张臭脸冷的能结霜。

“赶紧走！看啥！”

有一个大哥有些紧张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挨了一棒 子。

我们走在前面，王庆喜划了根火柴，点上一颗卷烟，走在后面。

手电筒的光打在哪里，我们就敲开哪一户的门。

巡警队的名头够响，刚刚在街上吵吵把火了半天，巷子里住的人早就都被弄醒了。

一个个的都很配合，刚敲门就立刻打开了。

王庆喜踹了一脚后面的人，“墨迹啥呢，进去搜啊。”

我紧紧攥着刘二妮的手，跟着前面的人往屋里进。

王庆喜最后一个进屋，几个眨眼就把屋子里弄得鸡飞狗跳。

被褥给掀了，装米的米缸拿棍子来回搅，放衣服的木柜子差一点就给砸了。

这搜人的办法明显是带着气。

一户接着一户搜下去。

我心想，这个搜法，刚刚逃窜进巷子的黑影，确实跑不掉。

除非那人能穿墙或者遁地了。

我一边跟着大部队搜，一边想一件事。

原本还不确定，但是现在看来吗，三胖子大概率是没去巡警局。

抓个杀人犯能比周家村小两百人的命更重要？

巡警队长，张嘴城西赵老爷，闭嘴城西赵老爷的。

没提过周家村一个字。

正想呢，碰到硬碴儿了！

这一户的门干敲敲不开。

“起开起开。”王庆喜恶狠狠地把烟卷掐灭，甩在一边，走上来就是一脚。

哐当！

门开了。

屋里没掌灯，一片漆黑。

手电筒的光柱扫了一圈儿，除了飘在空气中的飞灰，就是脏兮兮的桌椅，还有一张破床。

“呸呸呸！”王庆喜胡乱挥了几下胳膊，吐了几口唾沫，“这多久没住人了，这么大的灰。”

说着他指使我们把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

屋子里压根就没啥能藏人的地方。

“白给老子高兴半天，晦气。”

王庆喜骂骂咧咧地退了出来。

这时，远处其他的搜人巡警大叫出声儿！

“头儿，这一户不开门！”

王庆喜一听见这话，跟打了鸡血一样，扒拉开我们几个就朝那边狂奔，就留下一句话，“你们赶紧跟上！”

“二妮，从现在开始，我不让你说话，你就装哑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听见了吗？”

刘二妮自从出了村子，好事没挨着，全是烂事，邪乎事，大晚上又出了这一档子，明显是吓傻了，眼圈微红，重重点了点头。

又是一声响，那户门被踹开了。

巡警队的人一瞬间全扎了进去。

随后我就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音很耳熟。

像是给我指路去买香的那个旗袍女人。

我皱了皱眉，快步走了上去。

走近了一看，那女人衣衫不整地推着巡警队长走出了屋儿。

“你们是要翻了天不成！”

“干啥，干啥，一个个要干啥！”

“认识我这张脸不？”

那旗袍女人单手抱着胸前的被单儿，遮挡起胸前的丰 满，另一只手点过一个个巡警的脑袋。

这女的啥身份？

这一幕给我看愣了。

巡警队长和王庆喜，还有其余巡警明显是认识这旗袍女人的，被指着鼻子骂，全都低着脑袋，一句话不敢说。

这和刚刚跋扈不讲理的样子，截然相反。

这女的谁啊？

“嘿，姜小姐，我们不知道您在这。”

被骂了好一会儿，旗袍女人喘口气的时间，巡警队长才敢开口，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们没想到您会住城南啊。”

“这地方也不符合您的身份啊。”

旗袍女人原来姓姜。

“少来这一套，天水镇我有多少套宅子还用我告诉你？”

“我看你这巡警队长是做到头了！”

巡警队长一听话头不对，赶忙猛扇自己巴掌，一下接着一下，那叫一个响，啪啪的，比踹门的声儿都大。

“姜小姐，你千万别，谁不知道镇长老母亲把你亲女儿看待，你一句话，我这巡警队长就到头了，千万别，千万别。”

我眼皮一跳，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