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洛尘朝坊市赶去。

清早的坊市十分热闹。

“嫩豆腐，新鲜的嫩豆腐，快来尝尝!”

“肉包子，刚出炉热乎乎的包子，还冒热气呢兄弟。”

叫卖声充斥着整条青砖铺就的巷道，人来人往，议论纷纷，看着好不热闹。

这些都是临时的脚店，没有商铺，在街道两旁揽客。

“客人，新鲜出炉的肉包子，要来两个不?

洛尘闻着香味不由得停住脚步，旋即笑道：“来三个尝尝鲜。”

“好嘞，您坐。”

洛尘找位置坐下，这脚店老板是个中年汉子，看着十分利索，三两下就给许苍端了三个肉包子上来。

他咬了一口，满嘴鱼肉咸香，肉质是新鲜的，但是味道却远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吃。

只能说食材是新鲜的，但这个时代跟工业化时代产品的差距也是确确实实存在，并非是科技与狠活的差距这么简单。

结过账，洛尘抹了抹嘴巴，起身朝青阳武馆走去。

渭淮水系太过庞大，人生地不熟的，靠一个人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最好的选择，便是投靠地头蛇。

武馆位置在坊市最里边的位置，占地空间很大，背靠一大片青竹林，后院内不时传来习武吆喝声，中气十足。

武馆门前坐着一翘着二郎腿的青年，看着白净，就是嘴边叼着根狗尾巴草，显得吊儿郎当，此刻居然正在打瞌睡。

洛尘正要上前，却听闻后边有人喊道：“兄弟，你也是来拜师的？”

黄天放身穿短打，身形魁梧，看上去显得很是精神，只是断了一臂，对着洛尘打招呼。

“正是。”

两人人一起上前。

那青年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瞧见三人，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在下于长松，二位有何贵干，拜师还是访友?’

洛尘站了出来，拱手道：“兄弟，我们来拜师习武。”

“既然是习武，便要缴纳学费，咱们这里学费灵石也收，银两也收。”

洛尘又问道：“收宝植吗?”

于长松看了他一眼，道：“宝植也收”

洛尘心头松了口气，他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银两也是拮据的很，要是对方不收宝植他还得去处理掉。

黄天放则是出声问道：“敢问这习武的花费具体是多少?

提到这里，于长松来了精神：“具体花费因人而异，我师傅说天才有天才的教法，蠢材有蠢材的教法，所以在缴纳费用之前，你们还需要经过天赋测试。”

三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怎么测试?”

“过来让我摸一摸即可。”

“啊？”

“想什么呢!这是为了摸骨，测骨龄!”见三人扭扭捏捏，于长松语气不悦，想他在丽春院中那些莺莺燕燕可都是求着他摸的。

“抱歉，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黄天放上前一步道:

“于师兄，这摸骨我们怎么配合?”

“上前站着不动就行。”

看到黄天放空荡的右手，于长松眉头一挑，却也没说什么。

待对方走上前，于长松手闪电般探出，分别在黄天放腕骨、肋骨、脊骨三处捏了一下。

黄天放只感觉身体一麻，半个身子差点没了知觉。

“嘿嘿，忘了告诉你，我这摸骨还不够熟练，力道可能没控制好，忍住点。”于长松幸灾乐祸道。

洛尘见状眼皮子抽了抽，黄天放可是个断臂逃生的硬汉，此刻都被捏的倒抽冷气，可想而知有多痛。

摸完骨，于长松学着师傅的模样，捏着下巴沉吟道：“嗯……资质还行，不好也不坏，中等吧，年纪大了点，不过刻苦点，前期功夫也能练成。”

他明明很年轻，却非要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点评，让洛尘看的有些怪怪的感觉。

对了，你有没有进行血契?”

黄天放一愣，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叹气道：“先前有过，但海兽已经死亡了。”

“那就好。”

见三人怪异的眼神，于长松解释道：“血契海兽虽然可以短时间快速提升实力，但也会限制自身瓶颈，所以你们要是有血契海兽，我的建议是赶紧解除契约。”

“当然，如果你们的海兽是异种，资质够高，就当我没说。”

“你通过了，下一个。”

轮到洛尘时，于长松仔仔细细打量着他，按照流程摸完骨后，眉头皱起，似乎有些琢磨不定。

“于师兄，是有什么问题吗?”许苍被打量的心底发毛，忍不住问道。

“奇怪，难道真是我学艺不精，摸不出来？”

“不对啊，就算是武骨，我摸出来的感觉也不对劲。”

“你年纪多大?”

“十七。”

于长松转身嗖的一下跑进武馆中，空中只留下一句话：“在这等着，我要去请师傅。’

二人不知道于长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在门口静候。

还在没一会儿，于长松便跑了出来，朝洛尘说道：“师傅让你进去。”

又看了看黄天放，想了下道：

“你也一起进来吧。”

洛尘二人人这才跟在他后边，进了武馆。

进了门，许苍才感受到整个武馆里边有多大，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看上去极为壮观。

穿过长廊，三人来到一处大院子，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在院子中闭目养神。

“师傅。”在柯刑面前，于长松一改吊儿郎当形象，彬彬有礼，十分恭敬。

柯刑缓缓睁开眼，如电似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锋芒逼人，最后在洛尘身上停住。

“你是昨天从来到此地的少年?”

洛尘没料到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语气恭敬道：“正是晚辈。”

“本来还以为是这逆徒技艺不到家，看走了眼，原来是你。”

柯刑一副合该如此的模样，却洛尘苍心生疑惑，问道：“敢问前辈，此言何意?”

“昨天我便瞧中了你，只不过一眨眼，你却不见了，我正打算寻个人去找你，没想到你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柯刑显然心情不错，还跟洛尘开了个玩笑。

这一幕落在于长松眼里，不由得心中暗自嘀咕，师傅何曾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么有耐心过?

这少年是谁?

“上前来。”柯刑示意洛尘走上前：“这逆徒摸了你的骨，自己把握不准，才来问我。”

许苍走上前，柯刑上下打量，不住点头，称赞道：“不错，猿身螂腿，根骨极好，是习武的好料子。”

“你练的是白猿桩吧。”

“正是。”

白猿桩是个大路货，乃是锻体境时打基础所用。

“你叫什么名字?”

许苍端端正正回答：“洛尘。”

柯刑眼中喜色满满，哪个老师不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你可知我昨天为何会注意到你?”他突然问了一句。

洛尘对此也是十分疑惑，按理说对方堂堂武馆馆主大佬，怎么会专门关注他一个小透明。

“青囊坊坊主陈瑶跟我提过你，她说你小子根骨不错，我便多留了个心眼。”

“晚辈并不认识青囊坊坊主。”

“莫非是昨天………”许苍心中疑惑。

“不认识没关系，日后会有机会的。”

“洛尘，你可愿拜我为师?”柯刑搓了搓手，眼神有些热切道。

于长松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此刻还是显得有些震惊。

不是师傅，你的矜持呢?

当初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黄天放瞪大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合着这位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主动收徒?

堂堂铜炉境武修，主动放下身段，甚至看这态度，还有点怕洛尘拒绝。

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洛尘很快就从恍惚中回过神，虽然惊讶眼前这位馆主与风传的冷酷表现有些判若两人，但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跪倒在地。哐哐哐嗑了三个响头。

“弟子洛尘，拜见师傅!”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有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自己被空间乱流伤了身体，一身法力不好驱使，还要托庇于武馆，自然是真心实意。

好!”目的达成，得收良徒，柯刑心中别提多高兴，连忙将洛尘扶起：“我这人不讲那些虚的名堂，你既然入我门下，以后就是我柯刑的第二位弟子，跟你大师兄一样，为我亲传。”

于长松也替师傅高兴，对洛尘笑道：“以后就得叫洛师弟了，恭喜洛师弟!

师傅还说我技艺不精，我一摸骨就看出师弟你绝对是人中龙凤!”

洛尘抬起头，由衷笑道：“多谢于师兄。

拜过后，柯刑转头对于长松说道：“去把我的香炉搬出来。”

于长松闻言一愣，继而冲进厅堂，出来时双手托着一只半人高的香炉。

砰。

将香炉摆在院子中间，这香炉呈古铜色，炉鼎还雕有一头麒麟瑞兽。

“这是黑檀香。”

于长松显然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很是期待，他将一根通体漆黑色的檀香递给洛尘。

洛尘伸手接过，手中的檀香竟散发淡淡幽香，沁人心肺。

“你可曾听过命数一说?”柯刑问道。

“略有耳闻，但了解不多。”洛尘老老实实回答，他对命数的了解都是通过水君印，并不深入。

“当今关于命数的说法，都是大炎王朝的钦天监流传出来的，命数玄奥非凡，常人难以察觉，但钦天监曾言世间万物生灵都有命数。”

“只不过有的人命数浅薄，不显于外，平平无奇。有的人天生命数深厚，天生不凡，作用于身，在武道中，我们便称这种人身具武骨。”

“世间有九成九的人都是命数浅薄，不显于外，身具武骨之人千里挑一

听着柯刑讲解，洛尘心中默默将‘大炎王朝’四个字记下，又解锁新地图了。

“这黑檀香钦天监流传出来的，用于测试命数的奇物。”

柯刑让许苍站至香炉前，给他讲解，了使用方法后，便让众人退后至三丈外，独留许苍一人在场上。

许苍按照步骤将黑檀香点燃，将香插在香炉上，闭上双眸，放空心神，心无所系。

随着黑檀香丝丝缕缕袅烟被吸入鼻腔中，许苍顿时感觉一道道凉意涌入识海，在这股凉意的激发下，体内仿佛有一股无形之物浮现。

这股无形之物如同风中浮萍，无依无托，十分飘渺，在凉意的引导下，缓缓朝香炉中间汇聚。

在柯刑殷切的目光中，黑檀香冒出的白烟不断向上攀升。

一尺。

两尺。

三尺····

这股白烟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停留在了三尺半的高度。

“可以睁眼了。”

声音在耳边响起，许苍缓缓睁开眼，看到悬停在自己眼前的三尺白烟。

“烟高三尺半，青色命数，恭喜许师弟。”于长松给许苍竖起了大拇指，由衷替自己这位师弟感到开心。

见许苍不解，柯刑解释道：“这套测试方法以及标准都是钦天监传出的，通过檀烟最终攀升的高度，可以看出测试者的命数位于什么层次。”

“三尺为青，六尺为蓝，九尺为紫，丈余者为金。”

“白青蓝紫金，是命数的五个层次，白色命数的话檀烟几乎就冒个头，可以忽略不计。

“你烟高三尺半，为青色命数，再加上你这副身骨，显然是具备武骨无疑了。

柯刑神色欣喜，自己这个徒弟没收错，根骨天赋都是顶级!

捡到宝了!

“陈瑶猜的没错，这孩子果然身怀武骨!”

“烟高三尺半，青色命数，恭喜洛师弟。”于长松给许苍竖起了大拇指，由衷替自己这位师弟感到开心。

虽然洛尘是自己前来拜馆的，但柯刑还是庆幸自己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收徒。

倘若不是因为陈瑶的话他留了个心眼，说不定这收徒还要横生点波折。

“这下子倒是欠了那女人一个人情。”

“三尺为青…这倒是符合我的命数定位。”洛尘心中沉吟，没想到这个方法测试出来的结果还挺准，这钦天监这么牛逼?

“好了，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习武。”柯刑笑道。

洛尘将早就准备好的吞灵贝打开，道：“师傅，我身上没有多余银两，这些宝植用来抵扣学费够吗?”

里边一共有八株宝植，都是洛尘打家劫舍，辛辛苦苦抢来的。

柯刑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紫丹参，碧莲藕，还有一阶凝神草，还不错，可惜都是一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