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春话都说到这了,那就很显然,是呛火呛到一定程度了。
赵东明一咬牙,随后猛地转头,对身后一名气息沉凝、目光锐利的随从厉声道:
“赵七!你去验!
仔细验看这两颗首级,死亡时辰几何?!”
“是!”
那名叫赵七的随从显然精通此道,毫不畏惧地上前,在三斤半森然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掀开红布一角。
这年代,论验尸,肯定是仵作更为权威。
但是如果论查验首级,那肯定还得是这些精兵。
毕竟这都是他们拿来换钱的东西,肯定记在心上。
因此,这名叫赵七的军旅众人他的手法十分专业。
翻看头颅颈部的断口,检查皮肉的色泽、眼球浑浊度,甚至凑近嗅了嗅气味。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半盏茶功夫,厅内气氛凝重得跟昨晚炕上的床单一样,几乎要滴出水来。
终于,赵七检查完毕,盖好红布,退回赵东明身边,躬身低语。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后厅里却清晰可闻:
“回禀外丈,依断口收缩、皮肉的色泽及尸气判断,确系死亡越十日左右。
与…与张将军所言,追截斩杀的时间,大致吻合!”
赵东明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掐灭。
这两个番鬼的头颅,刚才他可是看到了,那脖子上都是带着狰狞的纹身的。
能在这个地方纹身的人,一般都是军旅中人,用于死后辨认尸体,因此所说此人是敌军探子,他也相信。
他颓然坐回太师椅,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永春的指控,魏王府的金令,北国狼主的密信,血狼卫的信物,还有这两颗死亡时间对得上的番鬼头颅…
所有证据,如同冰冷的铁链,一环扣一环,将卢时元牢牢锁死在通敌叛国的耻辱柱上!
甚至再无翻案可能!
但是,张永春担心,光这些东西还按不死卢时元。
所以,他得用绝招。
就在这时,张永春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锤,重重落下:
“赵老先生若还是不信…”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开塞露,刺向失魂落魄的赵东明。
“那便请移步卢府,开库抄家!”
张永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绘有卢府详细布局的绢帛地图。
这张地图便是钱满仓上贡给他的东西之一,此时正好拿出来用用。
把这张地图“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压在那盖着人头的红布边缘,震得杯盏又是一跳。
赵东明又是被吓了一跳,心说你有话不能好好说话吗,拍桌子砸椅子的,不过了吗?
而张永春没理会这老登库库直跳的心,反而冷喝一声。
“那卢时元通敌多年,所得北国金珠宝贝、往来密信,必然藏于府中秘库!
其心腹管家、账房,更是活生生的铁证!
是真是假,是忠是奸,一抄便知!
赵老先生,既然您不信,便请随本将军一同前往,亲自验看这最后一道‘物证’?!”
地图展开,卢府内重重院落、假山密室、地窖入口,标注得清清楚楚!
很显然,这卢时元阖府上下,早已被张永春摸透!
赵东明看着这张明确到连水缸有几个都画出来了的地图,心里更是惊诧无比。
心说这捧日司不是以骑军见长吗?
何时跟那飞缴踏白一样,干起来这窥探敌情的活计了?
看看桌上那张地图。
又看看茶几上那盘盖着红布的“铁证”。
最后,再看向张永春那张年轻却写满铁血与决绝的脸。
赵东明心里那一丝犹豫和世家颜面的顾虑,在这如山铁证和“捧日巡天司”的赫赫凶威面前,终于也遮盖不住了。
人家一个少年英才,哪怕赌上自己这条命也要锄奸扫贼,难道还有假吗!
卢时元啊,卢时元,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
过了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沉重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字:
“……查!”
张永春赶紧站起拱手,冲着赵东明行了个礼。
“喏!”
这个礼张永春觉得行的还是挺应该的,毕竟人家老头一把岁数了,自己又是咋呼又是吓唬的。
该跟人家有个好脸了。
随后,他便转过身,一摆手。
“传令何,李,二位队正,明甲执杖,速速来堂外列阵!”
三斤半瓮声瓮气的‘喏’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赵东明本来还在椅子上坐着失神呢,忽然间听见外面刷拉刷拉的甲叶子响,顿时把他的魂叫了回来。
赶紧站起身来,走到张永春身前。
“张虞候,就是搜查卢府,恐也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吧!”
赵东明赶紧开口相劝,没必要啊,没必要。
你太看得起卢时元了。
而张永春却转过身,目光坚定地跟写入党申请书一样。
“东明先生此言差矣,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更莫言此时我等乃是勤谨王事,更需小心。”
说着他又冲着老头行了个礼。
“更别说老先生乃是广陵王府的宿老,身高位重。
若是出了一二,末将也有责任。”
张永春这话一出,老头没招了。
那咋办,人家把所有路子都给你堵死了。
只能点了点头,赞赏了一句“张虞候思考周全,是老朽多言了。”便把嘴一闭,跟在张永春身后走出了赵罄的府外。
而这一出来,好悬吓老头一个跟头。
面前,两队人马一左一右位列两队,每一名都是身披重甲,手中握着利器。
老头身后的两个军中好手的目光也凝重了些。
眼前的部队,人人都是身着全甲,浑身上下都被铁片覆盖着,只露出一双无情的眼睛。
头上的安全帽改成的兜鍪虽然他们没见过,但是想必也是另有原因。
看着这群严阵以待的将士,赵东明叹了口气。
卢时元看来是真完了,这家伙也是倒霉。
而此时,张永春跨步走到队前,伸手一挥。
背后的披风哗啦一声被秋风张扬起来。
“列阵!”
“随本将军,抄府!”
ps:我还有战斗力,我还没结束,我还能更新。
死手快敲啊!
看了一下大家的书评,说我分章分的太碎了,没办法,我开不了广告,只能靠大家阅读量赚点钱了,所以章分的越碎我的收入也能多一些。
不过我会尽量加快点,把几章写完了一块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