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钱庄后堂内,前脚张永春刚从东阳公主府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思索之色。
到底怎么才能长到哪种程度呢?
后脚早已等候在此的王墩子见他进来,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禀报道:
“将军,福通、福诚二位禅师到了有一会儿了,正在偏厅等候。”
张永春闻言,抬手轻轻拍了下额头。
忘了这还有俩秃驴了。
赶紧摆手道:
“瞧我这记性,忙起来倒把这事给忘了。
快请他们进来吧。”
“是。”
王墩子应声退下。
而不多时,便引着两位身着绢丝袈裟、一位略显枯松,一位体态富态的和尚并肩走了进来。
二和尚一进来,便朝着张永春合十行礼,态度颇为恭谨:
“贫僧福通(福诚),见过大僧录。”
俩和尚一低头,脑袋上都冒光,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吃的不错,养的头皮都出油了。
张永春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行了,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说着,他端起何诗菱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最近庙里……嗯,寺里的‘生意’如何?”
福通禅师一张老脸上立刻堆起了让人看一眼都闹心的笑容,连忙回道:
“托大僧录的洪福,近来寺中香火鼎盛。
前来祈福还愿的善信颇多,布施也比往日丰厚了不少。”
一旁的福诚禅师也紧接着补充,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正是正是!
寺内的香积厨这些日子更是了不得,日夜灶火不息!
那些专程来求买咱寺里‘开过光’的炊饼、素斋的善男信女,简直是络绎不绝。
就连后院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毕竟现在整个汴京都有大相国寺佛法高深到真佛典礼的说法。
张永春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在这里废了这么多功夫,要是不这样反而奇怪了。
“如此便好,看来你们经营得还算用心。”
他放下茶盏,语气转为正式。
“这次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事。
是通知你们一声,我不日就要离开京城,返回北地驻地了。”
“什么?”
两位和尚闻言皆是一怔,脸上瞬间露出错愕与不舍。
这表情俩和尚倒是没作假,因为更多是对财路的不舍。
福通禅师急道:“大僧录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这……这寺中诸多事务,还需您老人家持领群僧,把握方向啊!”
张永春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
“我自有我的考量与事情要处理。
此次回去,你等也不必过分焦急,安心经营便是。
若無意外,元旦前后,我应当还会回来一趟。”
听他这么说,福通福诚二人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福诚一张看一眼都得满世界找蒜的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连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有您老人家这句话,我等就放心了!”
“你两个也不用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张永春语气平淡,好家伙,这笑的,我都看见你没咽下去的牛肉火烧了。
“寺里所有田产、店铺的契书、账目以及流动资金,我一份都不会带走。
全都继续存放在这万古钱庄,由专人打理。
至于你们个人的那份‘辛苦钱’,也早已在庄内为你们开设了单独的账户,存取自如。
如此安排,可还安心?”
俩老和尚吃肉喝酒娶媳妇的,倒是挺好收拾。
两个和尚顿时满面红光,搓着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哎呀呀!有劳大僧录如此费心安排!
我等……我等这点微末私产,竟让您老人家如此挂怀,真是……真是惭愧,不好意思啊!”
“行了,你二人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张永春摆了摆手,打断他们毫无营养的马屁。
哈基春的目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我叫你们来,重点不是听这些。
大相国寺僧众繁多,人员来源复杂,耳目遍布京城。
我走之后,你二人需得尽力约束好寺内僧众,谨言慎行。
莫要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借着寺庙的幌子肆意妄为,惹出什么事端。”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
“你等安安分分地等我回来。
待我归来之后,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用到你们。
届时,该给你们的好处,该有的封赏,定然一样也少不了。
可若是你等犯了事,陛下那边,我可不好交差啊。”
这帮和尚其实是最不省心的,宗教永远是一个大坑,稍有不慎就会跌得粉身醉骨。
因此张永春决定先把他们锤成烂泥。
果然,张永春这一顿重锤加诱饵下去,福通福诚闻言,神色一凛,连忙收起嬉笑,郑重合十道:
“谨遵大僧录法旨!我等必定约束僧众,静候大僧录归来!”
“下去吧。”
张永春重新靠回椅背,挥了挥手。
两个和尚不敢再多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胖瘦头陀俩人转身退出了后堂。
他们刚走,早已候在外面的马鸢邈便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张永春,他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比以往更加恭敬:
“马鸢邈,见过将军。”
毕竟现在他端的是张永春的饭碗了。
张永春抬了抬手:
“不必多礼。我且问你,近来文萃书亭的买卖如何?”
马鸢邈直起身,脸上明显都能看出来振奋之色,流畅地汇报道:
“托将军的洪福,加之众多太学士子的勤奋供稿、热心经营。
近来文萃书亭的买卖格外红火,无论是书籍售卖、报刊印发,进项都比上月增加了三成有余!”
独一份的买卖,就是好做啊。
“嗯,做得不错。”
张永春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你便将这书亭的买卖,全数交出来吧。
后续事宜,我会另派人接手。”
马鸢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面色瞬间有些发白。
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忙活张永春的事情,他连自己那摊买卖都没做。
终于事业有了些起步,就让他交出去,他……
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解,马鸢邈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翻腾,垂首应道:
“是!马鸢邈……遵命。
我这就回去整理账目,准备交接。”
随后,他迟疑了一下,又带着几分忐忑问道:
“那……不知将军,需要我何时将您当初授予我的总管符牌……交还给您?”
然而,张永春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那符牌你不必交出来。”
他看着马鸢邈惊愕抬起的脸,清晰地说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这万古钱庄的总管了。
书亭那边,我会安排别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