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钱庄后堂内,灯火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马鸢邈听到张永春突如其来的任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当然,他并未立刻欣喜若狂,反而带着一丝惶恐与不解。
毕竟有一位好几百年后的阿麦你肯的,成天拉线的后闲说过。
能力越带,责任越带。
马鸢邈很清楚自己兜里这点本事,和他给张永春办了多少事。
但是现在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砸到脑袋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谁知道馅饼下面跟着的是醋碟还是陷阱?
想了想,马鸢邈还是以退为进的躬身问道:
“将军,这……这是为何?
小人……小人只怕才疏学浅,难以担当如此重任……”
张永春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一丝赞许。
哎呀,不错啊还知道用脑子想想不急着领功。
不愧是销冠的底子。
他点点头,缓缓道:
“近些日子以来,你打理文萃书亭,其勤谨诚恳,办事稳妥。
这些事情,本将军都看在眼里。
而那书卷行的买卖,虽也重要,但交给你,细细想来,确是有些屈才了。”
他顿了顿,端起何诗菱重新斟满的茶,喝了一口继续道:
“正好,本将军不日便要离京返回北地驻地。
这京城里的偌大基业,尤其是这钱庄,急需一个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居中照料,统筹全局。
如今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留下来,替本将军担起这副重担?”
马鸢邈闻言,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瞬间涌现出激动与决然。
是否留下来?
傻 逼都知道该怎么做啊!
回到了家里,他虽然被人尊称一声马大官人,可是那也是因为他有几个臭钱。
但是,现在在京里,凡是和他来往的人,谁不叫他一声马博士!
这可是他前十年做梦都想得到的称号啊!
来不及继续思考了,马鸢邈猛地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
“将军如此信任,委以重任,马鸢邈纵使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将军知遇之恩于万一!
将军放心,只要某有一口气在,定竭尽所能,为将军看好这钱庄,绝不负将军所托!”
张永春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你先别急着答应。
我思来,此时怕不会太为难你吧?
而今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我记得你家中尚有高堂妻儿在故乡,你若留在京城,他们……”
马鸢邈抬起头,眼神坚定,打断了张永春的话:
“将军!
您的器重,是给了小人一个天大的福分,一个鲤跃龙门的机会!
这等福分,若是小人畏首畏尾,接不住,错过了,才是最大的罪过!
小人相信,就算日后回到家乡,守着妻儿嫂姐,想起今日之事,也必会悔恨交加,终生不能安眠!”
他语气急促,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更何况,小人并非孤身一人。
将军或许忘了,我在家乡还有两个过命的义兄弟,皆是信义之人。
我可以立刻修书,托付他们,将我的家小妥善接来京城安置!
绝不敢因此耽误将军的大事!”
对于马鸢邈来说,这可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了。
重铸马家的荣光,他义不容辞啊!
张永春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缓和。
好啊,是个狠人。
上好的核动力牛马坯子。
“既然如此……倒是本将军考虑不周,让你不得不背井离乡,骨肉分离,此乃我之不是了。”
马鸢邈连忙道:
“不敢!将军切莫如此说,小人绝无此意!是小人自愿留下!”
“哎,也罢。”
张永春一摆手,和电视里面的老中医一样,仿佛是下定了某种违背祖宗的决定。
“你既有此心,本将军也不能亏待了你。
正好,此次回北地,我要着手开办一桩前所未有的大买卖。
眼下,便先给你一个天大的好处。”
随后他话锋一转,问道:
“马鸢邈,你在齐鲁之地经营多年,可还有些可靠的生意脉络与人脉吗?”
马鸢邈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回道:
“回将军,小人在齐鲁确实认识一些往来客商,只是……
多是一些寻常的布商、粮商,算不得什么大人物,皆是凡俗商人。”
“凡俗也不怕,只要可靠,有财力即可。”
张永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凡俗商人好啊,都是一群肥肥胖胖的上好家猪。
可远比那些身上带着鳞甲,嘴里长着獠牙的野猪好收拾多了。
随即,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沓制作极为精美的票券。
把票劵轻轻拍在身旁的紫檀木桌案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质感的响声。
“你,上前来看看此物。”
张永春示意道。
马鸢邈赶紧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那沓票券中取出一张。
入手便觉纸质坚韧特异,和之前的那些万古钱庄的汇票虽然相似,但是看着就有种非同一般的感觉。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张票券的底色是一种绚烂而庄重的金黄色,仿佛由金粉铺就。
而票面之上,绵延的山河万里图并非平面印刷,而是有着清晰的凹凸纹理。
以手抚之,能感受到山川的起伏与河流的蜿蜒,工艺精湛至极。
这是何等高端的印制技术啊!
他强忍着心中的惊异,将票券翻了过来。
而那纸张的背面更是让他瞳孔一缩。
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古朴威严的人物头像!
第一个头像头戴皮冠,脖颈上缠绕着一圈兽骨项链,充满上古蛮荒之气;
第二个头戴麻质冠帽,脖子上系着丝绸巾带,显得仁德睿智;
第三个则戴着斗笠,脸颊旁画着耒耜等农具,一副躬耕陇亩的贤者模样。
在这三个头像一旁,以古朴的篆书写着三个大字——
尧、舜、禹!
上古三大圣王!
马鸢邈倒吸一口凉气,握着票券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张永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将军!这……这究竟是何种票据?竟……竟以三圣先王为像?!”
三大圣王的影响力有多大,这么说。
别管是哪,哪怕是北辽西夏这些所谓的蛮夷,也是标榜自己是尧舜之民。
张永春神色平静,仿佛拿出的只是一张普通银票,淡然道:
“此物,名为 ‘典天券’ 。其效用,与我万古钱庄内部通行的一百贯面额汇票等同,见券即兑。”
“只是,此物却有别的效用!”
银行也开完了,权利背书也有了。
那下一步,当然是卖 国库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