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狗二眼的小日子过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这么说吧,自从投诚以后,他就没吃过凉饭,睡过凉炕。
不得不说,这现代的东西就是养人啊。
更别说自从得了张永春的一本草编图示之后,这小子就跟换发了第二春一样。
带着他那只波澜壮阔,天残地缺的队伍,在老屁沟山内还真干出了一番事业。
嗯,那就是他们的草编事业越发蓬勃发展了。
现在他们的草席已经远销到了附近的几个庄子,就连张永春都觉得这玩意挺好的。
还给海青兰送过去了一张。
这是真正的纯手工,睡着还是挺带劲的。
而这也让现在的狗二眼穿上了一身不伦不类的绸布衣服。
虽说腰里还别着把短刀,可他脸上带着谄媚又夹杂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怎么看都像个翻译官。
属于把狗腿子仨字都写脸上的那种,但凡放在抗战剧里捞出来枪毙准没错。
“将军!”
见着张永春没生气,狗二眼赶紧搓着手,凑上前,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凶光。
“您就说吧,这次咱们又要‘做’了谁?
是绑是埋,您一句话,小的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有了上回对付卢时元的经验,狗二眼,自认自己也算是专家了。
而张永春闻言,眉头一皱,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胡闹!
我张永春什么时候让你杀过人了?
本将军向来以德服人,遵纪守法!”
狗二眼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赔笑道:
“是是是!将军恕罪,是卑下失口了!
将军您光明磊落,爱民如子,从来没杀过人!
都是……都是卑下以前不懂事,自己干的,跟将军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套说辞倒是熟练得很,听得张永春刮目相看。
要不咋说呢,文化决定上限,情商决定下限呢。
这小子别看大字不识几个,这脑子倒是够灵巧。
张永春懒得跟他计较,直接吩咐道:
“这次不用你干那些勾当,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我要你……带人进赤城镇,‘火并’一场。”
“火并?!”
狗二眼听见这俩字,吓得差点跳起来,脸上刚长出来不久的横肉都抖了三抖,声音都变了调。
“将军!您……您不是在跟小的说笑吧?
就我手下那几十号歪瓜裂枣,凑齐了能站稳当、拿稳刀的都不到一半!
平日里吓唬吓唬行商、收点‘过路费’还成,真要去跟人火并,还是进城里?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你这都哪来的歇后语?
张永春看着他这副怂样,又好气又好笑,招了招手:
“谁让你真去跟人拼命了?蠢材!你且附耳过来。”
狗二眼将信将疑地把那颗毛发稀疏的脑袋凑了过去。
张永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细细吩咐了一番。
一旁的唐清婉看的只撇嘴,这屋里一共就仨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说啥我都能听见,你做这个动作有啥用呢?
她只见狗二眼脸上的惊恐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奸计得逞的兴奋。
一双母狗子眼越来越亮,最后猛地直起身,用力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激动道:
“高!实在是高!
将军您真是神机妙算,智谋无双!
此计甚妙,定然天衣无缝!卑下明白了!
卑下这就回去点齐人马,按计行事!”
说罢,他兴冲冲地转身,几乎是蹦跳着消失房间内,随后一溜烟泡在林间小路上。
而一直安静站在张永春身后不远处的唐清婉,纸袋看着狗二眼消失的方向,这才微微蹙眉。
过来给张永春将衣领拉了拉,唐大凉粉语气带着一丝嫌弃:
“这等腌臜泼才,行事粗鄙,满身匪气,你还打算留着他到几时?”
张永春转过身,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留着呗,多好玩。
你瞧他现在,也不打家劫舍了,也不抢掠行商了。
平常就带着他那帮手下在山上鼓捣些竹编、木工之类的手艺活,没事还挑到咱们镇上来卖,价格还挺公道。
要不是他自己占着个山头,算是一‘摊’产业,我都想给他评个‘五保户’,让他安心养老了。”
唐清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疑惑地问:“五保户?何为五保户?”
张永春面不改色,早有成算的信口拈来:
“哦,这个‘五保户’嘛,是我最近正打算在咱们福兰镇推行的一项德政。
意指对那些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由官府出面,保他们的吃、住、穿、医、葬这五项基本生存所需。
让他们生有所养,老有所依,死有所葬,不必流离失所,冻饿街头。”
唐清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别人说这话,她定然不信,但是张永春说,她肯定性。
倒不是俩人有夫妻之实,主要还是因为他俩都摸过彼此的良心说过话。
随即她的表情化为盈盈笑意,看着张永春:
“我的郎君,倒真是……宅心仁厚呢。”
张永春哈哈一笑,摆摆手:
“好了,我的好夫人,眼下可不是夫妻情长的时候。
部署已定,我这便要动身前往赤城镇了。”
唐清婉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平静:
“嗯,你去吧,万事小心。”
张永春不再多言,整了整身上那套普通的行头。
伸手拿起桌上的范阳笠扣在头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屋外的天色之中。
待到张永春的身影彻底消失,唐清婉脸上的温婉瞬间收敛,她转过身,对一旁侍立的何书萱干脆利落地吩咐道:
“书萱,我们走。”
小吃货何书萱正望着张永春离开的方向出神,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夫人,我们……我们去哪儿?”
唐清婉眸光清冷,望向南方,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蓟州魏王府。”
纤长的长腿揣进那只长长的马靴,唐清婉扎上蹀躞带,将纤细的腰肢束好,冷峻道:
“去帮你家主人的忙。”
男人去干活了,她也不能闲着。
她是大辽的女人,自古以来,就不是金笼内啾啾啼叫的金丝雀。
而是翱翔天际的雌鹰!
总不能给自己男人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