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春虽然以现代人的标准来评判,简直是太拉了,拉的可汗都能给他单出一集。
可要放在古人的视角里,那这简直就是圣人再世!
面对黑压压跪倒一片、声泪俱下恳求他留下的乡民,张永春脸上适时地露出既感动又万分为难的神色。
不好理解的诸位你去看看那些直播间的主播,就他们说家人们没货了时的表情,就是那样的。
这一刻起,张永春无比的感叹自己还好卖过保险,演技够高。
他抱拳环揖,声音带着武人的直率,却也透着那股子不得不遵循规矩的无奈:
“诸位乡亲父老!
诸位的心意,我张永春铭感五内!
但张某亦是天子之臣,魏王麾下之将,需恪守王法纲纪!
此番奉命接管赤城镇防务,整顿秩序,事毕便需回禀王命,岂能久留不去,行那逾矩之事?
明日……张某确是不得不走啊!”
没我的事啊,我很想当你们的父母官,可是朝廷不让啊!
顿时群情又开始激愤了,不少人拿起碗都准备摔碗了,可是看看发现是自己的又收了回去,只是跺了跺脚。
“将军——!不能走啊!”
“您走了,再来个柳升那样的狗官,我等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这刚发还的田契地契,怕是转眼又要成了废纸啊!”
人群中悲声四起,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一旁的严其参都傻了,不是,街坊们啊。
我严某人在这干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不信我,反而信这个嘴上没毛的少年将军呢?
而此时,那位须发皆白、年过八十的老者,在家人的搀扶下,挣扎着向前几步。
一双浑浊的老眼含着泪光,声音却异常坚定,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将军!你若走了,这赤城镇还有何盼头?
老汉我活了八十三年,没见过比您更体恤百姓的官!
您走到哪儿,老汉我就带着一家老小跟到哪儿!
哪怕天涯海角,我等也只愿做将军治下之民!”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溅入油锅,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对!跟着将军走!”
“将军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等愿为将军之民!”
哇,还有免费的托!
眨眼间,百姓们声浪汹涌,群情激昂,眼看场面又要失控。
张永春见状,急忙快步走到台前,连连虚扶,语气恳切至极:
“诸位!老先生!快快请起!折煞张某了!
感谢诸位错爱,如此厚恩,张永春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声音转而变得沉稳而充满力量:
“但是!诸位放心!张某虽人要走,心却系着此地百姓!绝不会置大家于不顾!”
但凡唐大腚在,都得浑身一哆嗦,这家伙又来了。
说着,他猛地一转身,对身后侍立的捧日军士卒用力一挥手!
“亮出来!”
几名士卒得令,立刻将身后一块蒙着厚重红布的巨匾抬起。
随着张永春一个眼神,红布被“哗啦”一声扯下!
阳光下,五个工整的鎏金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恩情挂面厂。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和窃窃私语。
“那……那写的是啥?”
“我认得那个‘厂’字!”
“前面那几个是……‘恩’?‘情’?还有‘面’?”
有那识得几个字的,在人群中费力地辨认,大声给周围人解释:
“是‘恩情挂面厂’!就是不知这‘挂面厂’是个啥意思……”
毕竟宋朝的厂实际上还是个地名的代职,和工厂还差点意思。
而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张永春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引导的笑意:
“诸位乡亲!这几日,大家都吃了我张某人下的面了,味道如何啊?!”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暂时压下了对牌匾的疑惑。
人们回想起那碗汤鲜面滑、暖胃暖心的美味,纷纷由衷地赞叹起来:
“美极了!将军的面,是俺这辈子吃过最好的!”
“香!真香啊!吃完浑身都舒坦!”
“从来没尝过这般精细又入味的面条!”
他们这是实话。
这年头面条也被叫做汤饼,听这个名你就知道,基本都是杂合面做的,能给你用纯麦子粉都不错了,还分离麸糠,想屁吃呢?
“好!”
张永春满意地点点头,抬手一指那金光闪闪的牌匾。
“那我今日便告诉诸位!我开办的这‘恩情挂面厂’,就是专门生产大家这几天吃的那种——挂面!”
“哦——!”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恍然的惊叹。
原来将军是要在这里开办制作这种美味面条的工坊!
这可是大好事啊!
能在家门口有个稳定的活计,谁不盼着?
而不等众人细细消化这个好消息,张永春又抛出了一个更引人关注的问题:
“那诸位觉得,我这般精细、这般美味的挂面,若是拿出去卖,一斤该卖多少钱?”
闻言,人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最终还是那位见识最广的老者,沉吟着开口道:
“将军,俺老汉说句实在话。
似您这般雪白细滑、用料扎实的好面,光是那白面的本钱就不菲。
若是运到外地州府,一斤……怕是少说也得卖上上百文吧!”
“老人家好眼力!”
张永春抚掌赞叹,心说这古人还是真离谱。
他本来算了算,打算一斤卖三十文钱都觉得黑心了。
结果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给翻了三倍。
他随即面向众人,神色坦诚的改了嘴里的话。
“不瞒诸位!
我这挂面,乃是用三斤上好的麦子,只取其中最精华的麦芯粉,一点麸皮不要,精心制作而成!
光是这原料成本,一斤便需一百文钱!”
这年头的麦麸剥离技术还是很拉的,就张永春拿出来的现代面粉,真的是可以说是顶级的麦芯粉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顿了顿,看着下方百姓脸上露出的“果然如此”、“吃不起”的神色,话锋陡然一转:
“因此,若是卖到外地,我张永春就是要卖它个三百文一斤!少一文都不卖!”
反正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正好坐地起价。
“但是——!”
他手臂用力一挥,斩钉截铁:
“面对咱们赤城镇的父老乡亲,我张永春在此立誓,只卖——一百零一文!”
他目光灼灼地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庞:
“一斤,我只赚诸位乡亲父老,一文钱!”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欢呼与赞誉!
别看这一百文的面条对他们来说也是天价,但是你想想别人买需要三百文呢?
瞬间,赤城镇百姓就都自豪起来了。
“将军仁义啊!”
“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
“只赚一文钱,这……这简直是白送啊!”
哎呀,雷总啊,你是真厉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张永春享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感激,心里感叹道。
而待声浪稍平,他再次指向那“恩情挂面厂”的牌匾,声音充满了关怀:
“还不止如此!诸位请看这厂牌!
我张永春今日在此立誓,这‘恩情挂面厂’,从今日起,就扎根在咱们赤城镇!
它只雇佣咱们赤城镇的百姓来做工!”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语气深沉:
“我张永春作为朝廷将领,或许无法凭官身一直庇护大家,养不起一镇之民。”
他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种开创事业的豪情:
“但我张某人,作为这‘恩情挂面厂’的掌柜,却能养得起我自己的工人!
也能让跟着我干的乡亲们,有活做,有饭吃,有钱挣!”
行了,情绪也酝酿的八九不离十了。
张永春环视了一圈,咳嗽了一声,直接出王炸:
“赤城镇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可愿意进我这厂子,跟着我张掌柜,干吗?!”
“愿意!我们愿意!”
“跟着张将军!跟着张掌柜!”
狂热的响应声如同海啸,瞬间吞没了整个赤城镇的天空。
大半夜的吓得外面的老鸹都在那乱飞,心说这是怎么了,闹了人了这是?
在这一刻,所有的赤城镇人都有了一个念头。
进厂!进厂!
我们要进厂拧螺丝……呸!
做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