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时大儒,虽然郭恩整个人 流 氓了一些,奸懒馋滑了一些,放荡不羁了一些,疑似不是人了一些。
但是只要收拾收拾,那还是挺唬人的。
因此,当郭恩严肃的目光落在唐清婉身上时,唐清婉还是吓了一跳。
那双眼虽因酒意略显朦胧,眼睫毛上甚至还沾着点疑似因为吃肉吃多了上火结出来的眼屎,但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刀。
当然,这把刀也就是虚空割了唐清婉一下,马上就收回了。
郭恩捋了捋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笑了笑。
“徒儿,这位便是你的夫人么?”
唐清婉顿时心头一凛。
她在辽国宫中长大,见过不知多少王公贵族、高 官显宦。
可眼前这位衣衫不整、拎着酒壶的老者,却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的来源,不是权势带来的压迫,毕竟这老头看着跟卦摊上骗人的老头没啥区别。
唐清婉怕的,是这目光中蕴含着一种洞悉人心近乎剔透的智慧。
那是三朝老臣在宦海沉浮多年积累下来的。
她不敢怠慢,敛衽福身,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妾身唐氏,见过师长。”
唐清婉自然是学过礼节的,身为代表交好的金兰公主,周礼自然也很全。
要不怎么张永春晚上舔 脚咳咳咳……
要不怎么她能有大妇风范呢。
她声音轻柔,姿态恭谨的行了一套礼。
郭恩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若有若无伸手护着小 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哎呀,我这孽徒还挺有本事。
“好。”
他忽然伸手,在那件油腻腻的葛布道袍袖子里掏了掏。
本来还维持着的风范噗呲一下就掉地上了。
老头这动作毫无仪态可言,袖子翻动间,甚至还掉出几粒炸黄豆,骨碌碌滚到地上。
嗯,这老头酒肴倒是挺朴素。
唐清婉赶紧垂着眼,只当没看见。
郭恩掏了片刻,终于摸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方玉镇纸,约莫三寸来长,通体莹白,质地温润如脂。
大周和后世追求的不一样,整个大周玉中之王自然是白玉。
而这块白玉镇纸上,有雕刻出来的竹节形状,竹节上还精细地刻着几片竹叶。
他说着,将镇纸递过去:
“既然你第一次见我,我这做长辈的也该还你个礼。”
唐清婉赶紧双手接过,入手微凉,那玉质触感极好,显然是上等的和田白玉。
她正要道谢,却听郭恩又道:
“正好,我腰间这块横玉,与这镇纸是一块料子割出来的。
横玉之前赠给了我这孽徒。”
郭恩说着,瞥了眼张永春,后者正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张永春心说还行,这老登还算给自己留了个面子,没说是自己偷的。
“现在这块镇纸便赠给你吧。”
扫了一眼自己的孽徒,郭恩的声音难得正经了几分。
“愿你夫妻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要不咋说文化人送礼也是讲究呢。
老头这看似随意的赠礼,话里话外却透着深意。
横玉给了夫君,镇纸给了她,一玉同源,寓意夫妻一体。
这看似不羁就跟老流 氓一样的老者,心思竟如此细腻。
“谢过师长。”
她再次福身,这回声音里多了几分真切。
郭恩笑了笑,捋着胡子,转向张永春,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子:
“没想到,你这孽徒竟有这般贤妻。”
“你可要记住,自古佳偶难得,江山易老。”
他顿了顿,那双醉眼忽然清明了一瞬: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你可要好好对待你这贤妻啊。
莫要万事归期,才思念起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张永春连忙躬身:“是,师长教诲,学生记住了。”
他有点不乐意。
这老头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咒我媳妇死是咋的?
“如此便好。”
郭恩却摆了摆手,又拎起酒壶灌了一口,这才摇摇晃晃地转身,重新迈入万古钱行的大门。
“好了,你先去将你家小安顿好,随后来贵宾厅见我。”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内。
张永春站在原地,看着老师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唐清婉却低头看着手中那方玉镇纸,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郎君的这位恩师,果然……不拘一格呢。”
“不拘一格”四个字,她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之前还以为夫君跟自己开玩笑,这见了才知道,郭恩原来真的不一样。
张永春苦笑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镇纸,小心递给多啦书萱收好。
“好了,夫人,先不说这个。
一路车马劳顿,我先带你进去安顿,歇息片刻。”
俩人正说着,钱行里又走出两人。
崔明姬与金顺伊早就听到了张永春的声音,但是郭恩在这,她们也不敢贸然出来。
直到看着老头进来了,俩人才赶紧出来迎接。
两女见到张永春和唐清婉,连忙快步上前,在台阶前跪下,额头触地:
“奴婢崔明姬(金顺伊),见过主人、主母。”
大周其实是没有跪地礼的。
但是新罗婢不一样,作为下邦之民,自然是要有规矩的。
除非他们入了大周的户籍,成了光荣的大周人,才可以和何书萱一样福身。
张永春点点头,哎,别说,要不怎么棒 子都玩女团呢。
撅着是真好看啊。
嗯,今晚来个六朵金莲吧。
“起来吧。
你们两个,先带主母去后堂休息,好生伺候。”
“是。”
两女齐声应道,起身后一左一右,小心搀扶住唐清婉。
张永春这才转向唐清婉,柔声道:
“夫人先去歇息,我去见见师长,稍后便来。”
唐清婉含笑点头,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一旁垂手侍立的何诗菱,又掠过钱行那气派的大门。
直到最后,才落在张永春脸上。
“郎君自去便是,正事要紧。”
她说得温婉,张永春却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介娘们不是好人这事,张永春早就领教过了。
他也没多言,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转身便带着何书萱往钱行里走去。
唐清婉目送夫君消失在门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她任由崔明姬和金顺伊搀扶着,缓步迈上台阶,走进万古钱行。
万古千行一进门,便是宽敞明亮的前厅。
一旁贴着黑砖的柜台光可鉴人,墙上挂着无数高仿打印的名家字画。
而旁边的多宝阁上也陈设着从义乌搞来的各种古玩玉器,处处透着富贵气象。
只是此刻的前厅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唐清婉目光扫过柜台后那几本摊开的账册,又掠过墙角那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最后落在通往内堂的月亮门上。
这都是钱啊。
她缓步走向内堂,崔明姬和金顺伊小心搀扶着,谁也不敢多言。
走过月亮门,是一条长长的回廊。
张永春能印钱之后,很是大方的将附近几家商铺都买下来了。
因此,这里也被他小小的改造了一下。
廊下挂着鸟笼,里头的画眉正啾啾鸣叫着。
而廊外是个精巧的小花园,假山流水,红 梅初绽,景致雅致。
嗯,全是假的。
画眉是电动的,假山是水泥的,流水也是人工换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这就叫奢侈啊!
唐清婉终于找到了一些当年的感觉。
回到了后宅,唐清婉没坐在榻上,而是转身坐在张永春常坐的那个老板椅上。
唐清婉知道张永春这个老板椅扶手上有玄机,不能瞎按,便伸手搭着额头。
“诗菱。”
她忽然开口。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何诗菱连忙上前:
“夫人在。”
唐清婉没回头,声音平静无波:
“去,将这京里诸处买卖的账目取来。”
唐大凉粉的眼睛亮的跟看见了张永春一柱擎天一样。
“这万古钱行、青润宝阁、皇庄,还有与其他府上的往来,所有的总账、分账、流水,全都给我如数取来。
记着,一本也不要落下。”
她顿了顿,转过椅子,将凉粉冲着何诗菱补充道:
“我要查账。”
何诗菱整个人僵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唐清婉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明了身份不用再演了,现在唐清婉的身影在冬日透过窗棂的光线里,显得端庄而疏离。
人都是一个人,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怀着身孕,唐清婉却依旧脊背挺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
只一瞬,何诗菱便垂下眼,恭声应道:
“是。
奴婢这就去取。”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向后堂,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唐清婉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唇角终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她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还好。
夫君教导得好不说,这小丫头也识趣,没变心。
若是方才她有半分迟疑,或是推诿,那今日这事,可就不能这般善了了。
贵宾厅在钱行二楼。
张永春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当然,要光是酒味也就算了,这里面还混杂着一股子猪蹄的油腻味儿,正从门缝里飘出来。
这要不是一般的酒蒙子,都喝不出来这股子味啊!
他脚步顿了顿,身后的何书萱已经皱起了小鼻子,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张永春赶紧伸手推开 房门,这老登一会别酒精中毒死我屋里啊。
他师兄那么好的人,不能这么早就失去父亲啊!
“呼——”
这一推门,一股热浪混合着酒臭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雅致,跟外面差不多紫檀木的桌椅,墙上一样挂着打印出来的名家山水,多宝阁上摆着义乌的瓷器古玩。
可此刻,那张本该用来会客的黄花梨桌台上,却堆满了杯盘狼藉。
啃剩的猪蹄骨头、空了的酒壶、洒出的酒液在桌面上都凝成一片油光。
嗯,还有几粒炸黄豆散落在笔洗旁。
郭恩正歪在沙发里,一只脚搭在桌沿,手里拿着半只猪蹄,啃得满嘴油光。
老头听见开门声,他头也不抬,继续啃着。
老头很清楚,这贵宾室不用通报能进来的人没几个。
张永春都被那气味熏得后退半步,下意识道:
“哎呀,恩师,您这……”
话没说完,郭恩忽然抬起头,瞪了过来。
那双眼睛,方才在门外还带着几分醉意,此刻却清明如寒潭,锐利如刀锋。
张永春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老头的眼神咋这么吓人呢,我骗他儿子吃预制菜的事情发了是咋的?
他赶紧蔫蔫地闭了嘴,乖乖走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何书萱机灵地没跟进来,只在门外守着。
小丫头很害怕的对着手指。
公子啊,别怪我呀。
一见张永春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走过来,郭恩这才收回目光。
将手里啃的狗见愁一样的猪蹄骨头随手扔在桌上,又扯过桌上一块本用来擦笔的细棉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张永春看的眼睛都一斜。
那无纺布原是雪白的,此刻就一下就染上一片黄腻。
这老头是炫了多少啊。
“你回了北地一趟,我看是翅膀硬了。”
郭恩也不在乎他的眼神,将油布扔回桌上,声音不疾不徐。
“敢数落为师的不是了?”
张永春连忙堆起笑脸,快步上前,拎起桌上那壶还没喝完的“倾凉州”。
好家伙,酒壶都胶黏啊!
他忍着恶心,赶紧小心地给郭恩面前的空杯斟满。
“哪能呢,恩师说笑了。”
他赶紧拿出对待亲爹一样的语气讨好道:
“学生永远都是恩师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恩师便是把这儿拆了,学生也绝无二话。”
不得不说,这老头再咋混蛋,他是真帮你办事啊。
那还有多少收了钱不办事的混蛋呢。
当然,我说的是大周。
而郭恩哼了一声,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他眯了眯眼,长舒一口气,这才道:
“还算你懂事。”
放下酒杯,他靠着椅背,上下打量张永春,忽然笑了:
“你虽然经义不通,人伦不懂,可是在这小聪明一道上,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倾凉州,果然酿制的不错啊。”
张永春刚在另一块干净布巾上擦完油腻腻的手,闻言一愣:
“恩师,我怎么就经义不通,人伦不懂了?”
郭恩诧异的斜睨他一眼,仿佛看到了原始人吃不拿拿一样: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张永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老实道:
“学生是真不懂。”
郭恩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哎,罢了。也不能全怪你。”
他坐直身子,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我问你,你此次进京,可向陛下递了请恩的奏章了么?”
张永春一怔。
啊?
这是什么说法?
历史教授没跟我说啊?
“学生是进京述职,按制该先去兵部、礼部报备,再等候陛下召见。
这……还要递什么请恩奏章?”
“糊涂!”
郭恩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哐当乱响。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一镇封疆!
不是单纯的京官,你还是外官!
这外官进京,最讲究的不是别的,是礼数!是规矩!”
老头气的胡子都跳起来了。
指着张永春的鼻子,声音压得低,却字字如锤,砸的他噗叽啪直响。
“你要让国君知道,你永远是他的臣子。
即便进京述职,也要遵循王法,递章传情。
这奏章里要写如何思念君父,如何感恩圣恩,如何期盼天颜!
如此,才是为臣之道!”
他顿了顿,盯着张永春,语气更重:
“尤其是你这等佞幸之臣,更该谨小慎微,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张永春被他骂得有点懵,下意识摆手:
“师长,您可别骂人,我怎么就佞幸了……”
“你还不是佞幸?”
郭恩冷笑起来,往椅子上一座。
“我问你,我离京前给你留的那套《六韬》,你可看完了么?”
张永春顿时语塞。
那套《六韬》是郭恩的珍藏,据说是汉代大儒从秦末孤本上誊抄下来的。
纸质早已泛黄,是一张张后裱起来的,字迹十分古拙。
郭恩在他离京赴北前,郑重其事地交给他,嘱咐他好生研读。
可他这几个月在河北道忙得脚不沾地,各种意义都不沾地。
而那套书只翻了几页,便束之高阁了。
嗯,海青蓝别墅的高阁。
“学生……只看了一些。”
张永春心里有鬼,声音自然也越来越小。
郭恩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失望:
“罢,罢。
那你且把书还我吧。
《六韬》毕竟是先古典籍,佶屈聱牙,你读不懂也正常。
我换一套《战国策》与你,那个浅显些。”
张永春猛地抬头。
我上哪给你整去啊!
“不可!”
他上前一步,郑重躬身:
“恩师,古籍既已开卷,岂有中途而废之理?
学生回去后便日夜研读,定将《六韬》读通读透!
还请师长……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郭恩静静看着他。
许久,那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哎呀,看来你是认真的。”
他重新靠回椅背,语气轻松了些。
“你小子还知道上进了,真好。”
“全赖师兄一路亲身教诲。”
张永春这才松了口气,却听郭恩话锋一转,语气又严肃起来:
“闲话少说。
还好你还知道派你师兄前来,给我报个信。”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那堆杯盘。
“你以为我为何要来,实话告诉你。
前夜,我得了消息,就已经让你那个小妾,哦,就是外头那个梳盘头的小丫头,收拾好了物撰了。
我代你写了一封奏疏,日前便递进宫去了。”
张永春眼睛一亮。
哎呀,老流 氓还真是老流 氓啊,先上车后补票这事玩的真清楚啊。
“奏疏里,你感念圣恩,思念君父,恳请入宫陛见,又详述了河北道安民事宜,请陛下放心。”
郭恩淡淡道。
“文辞是我斟酌过的,既不过分谄媚,也不失臣子本分。”
说着,他瞥了张永春一眼:
“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只需在府内静候回音便可。
陛下若召见,自有旨意到来。
若不召见,你便安安分分等着,切不可四处走动,惹人闲话。”
张永春心头一热,撩袍便拜:“学生拜 谢老师!”
这一拜,真心实意。
很多时候,真的就差在懂事之人引路的这一下上。
而郭恩却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若不然,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了这许多日,岂不要被你背后议论死?”
张永春起身,笑道:
“哪里的话。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恩师住在这里,学生求之不得,哪敢有半句怨言?”
郭恩闻言,眼睛忽然眯了眯。
他放下酒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可是你说的。”
张永春心里“咯噔”一下。
布豪!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郭恩已经慢悠悠开口:
“去,给老夫整出一间清净上房来。
要朝南的,窗户外头要有梅花的,屋里要有书案,要能摆下我那些书。”
郭恩说着,往沙发上靠了靠。
“别说,你这里什么东西都好,吃的也好喝的也好,老夫堂堂三朝宰辅,还真没想到过,就一个豚脚都能如此好吃。”
他顿了顿,看着张永春瞬间僵住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正好,元宵节前这段日子,老夫就不走了!”
“明日,你便早些起来,老夫要教授你经学讲义。
记住了,要早早前来!”
张永春张了张嘴,看着恩师那笑眯眯的模样,又看看满桌狼藉,最后只能苦笑着躬身:
“……学生遵命。”
郭恩点了点头,捋着胡子。
“去吧,另外再给你师兄也收拾一间出来,他去会友了,晚上就回来。
记住,今晚宴席清淡些,为师油腻有些吃多了。”
说着,郭恩还打了个嗝。
“哎呀~这真是~”
“真是个老狐狸。”
看着密探的纸奏,沐亭的面色难得出现了一丝愤怒。
他是真没想到,郭恩一代宗师,竟然肯为了这么一个小徒弟拉下面子来。
郭恩的做法其实很简单。
陈州之事,郭恩他桃李遍天下,想必早就知道了。
也知道自己这傻徒弟肯定是被人害了。
因此,他也不能不拉一把。
正好,你不是说我的徒弟去造反了吗。
我就直接把我这徒弟关在府里教书。
我的弟子自进京以来,就和我在一起。
我堂堂三朝元老,当世大儒,还能骗你吗!
“啪嚓!”
纸张被攥成纸团,沐亭眯起眼睛。
这老狐狸,果然是难除的顽疾啊。
ps:这个长度大家满意吗,求催更啊,今晚还有,咱们加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