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较之西区更为繁华,商铺林立,建筑也更加恢弘气派。
百宝斋的招牌并不显眼,但位置极佳,是一座三层高的古朴楼阁,门面以深色木材打造,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底蕴。
门口没有迎客的伙计,只有两尊栩栩如生的石雕,眼珠似乎由某种宝石镶嵌,隐隐有灵光流转。
刚一踏入,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内部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药草混合的气息,格局开阔,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但客人却不多,仅有寥寥数位,各自在安静地浏览,气氛静谧。
一名身着灰色长袍、面容普通的中年管事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目光扫过陈清。
“这位客人,欢迎光临百宝斋。不知您需要些什么?”
陈清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找钱福贵,钱老板。”
管事眼神微微一动,笑容不变:“原来是钱老板的客人。请随我来。”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陈清绕过前厅,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一处更为僻静的雅间。
也就在绕过前厅之后,陈清能够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消失不见,可见这百宝斋确实有些实力。
百宝斋,僻静雅间。
钱福贵热情地请陈清落座,屏退了管事,亲自斟茶。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卑而热络的笑容,正准备开口。
然而,陈清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寒暄。
他没有去看那杯茶,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雅间,灵觉如同无形的触须,细细感知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雅间本身有隔音和隔绝灵能探测的法阵,但陈清依旧不放心。
确认再无第三双耳朵后,陈清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严肃,问出了他第一个,也是钱福贵万万没想到的问题:
“钱老板,为何你的名字....是华夏的名字?”
“华夏”二字,陈清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发音!
钱福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双总是眯着的小眼睛骤然睁大,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与茫然。
他显然完全没预料到陈清会问这个,这与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和预案都毫不相干。
他愣了好几秒,脸上的肥肉微微抖动,眼神从错愕迅速转为一种极度的惊疑和审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盯着陈清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片刻的死寂后,钱福贵眼中精 光一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没有开口,而是伸出胖胖的右手食指,蘸了蘸杯中清亮的茶水。
然后,他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缓缓地、有些笨拙地,写下了一个字。
那是一个方块字。
结构或许有些歪斜,笔画也不够流畅,但确凿无疑,是一个华夏文字——
信。
写完这个字,他并没有停下,而是在这个“信”字的旁边,用茶水小心翼翼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他的动作完成得很快,随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清,不再有之前的谄媚与圆滑,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紧张与探寻。
他在问:这个“信”字,你认识吗?你.....值得信赖吗?我们.....是同类吗?
在看到那个方块字出现的瞬间,陈清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直冲天灵盖!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虽然写得歪扭,但那横平竖直的结构,那独特的间架,毫无疑问,是华夏字!是来自他故乡的文字!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在一个看似是敌对势力代表的人笔下,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所有的算计。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无数疑问。
陈清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更多问题,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个多余的反应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用语言回答,而是做出了与钱福贵相同的动作。
他伸出右手食指,蘸了蘸自己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茶水。
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定,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钱福贵的眼睛。
然后在那个即将消失的“信”字与问号旁边,陈清用清晰、工整的笔画,写下了两个方块字:
炎黄。
这两个字,比钱福贵写的“信”字要端正流畅得多。
他的意思明确而决绝:我来自炎黄,华夏后裔。这就是我的回答。信任与否,基于此。
当“炎黄”二字出现在桌面上时,钱福贵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瞬。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胖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眶竟在瞬间有些发红。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清,眼神中的紧张与探寻已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所取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用汉语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只是用力地对着陈清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身份的确认,在这一刻超越了所有言语,也暂时压过了彼此背后的势力纠葛。
钱福贵迅速用手掌抹去了桌面上的所有水迹,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仿佛要抹去一切痕迹。
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激动的红潮尚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商人的精明与谨慎。
他依旧使用着这个世界的通用语,但语气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虚伪,多了几分复杂:
“陈.....陈领主,”
他顿了顿,似乎在适应这种新的关系
“您的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钱富贵本就是我出生时便拥有的名字,至于您所说的华夏的名字,是指的您华夏城那边的命名风俗吗?”
钱富贵说话时,手指头向着上方指了指,又隐晦的环视四周,意思不言而喻——隔墙有耳,即便是百宝斋内部,也并非绝对安全。
“若陈领主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那只能让您失望了。”
钱富贵只能将话题引开,不过目光却是死死盯着陈清,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的符号,很快便又被钱富贵用袖口擦掉。
“等于号?是让我等吗?”
陈清深吸口气,将话题转移。
“钱老板,我想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幕后之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陈清如此直白的询问,钱富贵刚刚平复的心情又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陈领主倒是直言直语,那我也不和您兜圈子了。我家主人乃是当今二王子,让我去给您送物资便是为了结交您这位年轻又实力强劲的领主。”
钱富贵的回答并没有出乎意料,整个王国,能够在薇奥拉手下面前如此大张旗鼓的送礼的,除了这个二王子恐怕也没有几人。
“这领主争夺赛,都是那些老牌领主的争霸,我不过是一个新任领主,论各项,都无法与其他领主比拟,二王子殿下为何会如此看重我呢?”
陈清之前看过了送来的玉简,里面也说道,往年比试都是论实战带兵与处理政务这些,他毫无这方面的优势。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就在昨天,二王子殿下刚刚得到了消息,本次的领主争夺赛,国王打算效仿刚刚结束的武道大会,采取1V1擂台赛的形式。”
“谁人不知您便是整个大陆五阶的冠军,拉拢了您,那就几乎确定了五组的冠军。”
在五六七三个等阶的领主比赛中,拿到一个等阶的冠军,那几乎就可以说掌握了这次比赛的一个胜利名额。
“原来如此。所以,二王子便是想拉拢我到他的阵营,为他做事。”
陈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想借助这个信息差来拉拢自己。
“不妨说说看,二王子能给我什么好处。”
陈清也有些好奇,对方如此找到自己,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