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哨响。

　　莱斯特城球员跑上场，动作比上半场快了不少。

　　武磊拿球，面前是伯明翰的左后卫汉科斯。

　　传球？

　　不，这球不传了。

　　他今天就要当一次独狼。

　　内切。

　　汉科斯像块膏药贴上来，武磊左脚拨球，右脚再拨。

　　他感觉自己的脚踝灵活得像台缝纫机。

　　空间出来了。

　　起脚！

　　一道弧线奔向远角，门将兰道夫整个人横飞出去。

　　啪！

　　立柱发出清脆的响声。

　　“靠！”

　　武磊双手抱头，整个人愣在原地。

　　就差那么一点点，比他的工资条还薄的一点点。

　　陈毛在场边大力鼓掌：“好球！就这么踢！”

　　妈的，这小子今天开窍了？知道自己单干了？虽然结果差点意思，但过程没毛病。

　　武磊回头看了教练一眼，重重点头。

　　行，头儿说行就行。

　　伯明翰反击，球又去找那个两米多高的电线杆，日基奇。

　　陈毛看着他，满脑子都是疑惑。这家伙真是踢足球的？不是隔壁篮球队过来客串的？

　　摩尔和米尔斯，两个中后卫一前一后把他夹成三明治。

　　但没用。

　　球传过来，日基奇胸部一停，护住球。

　　转身，分边。

　　一套动作流畅得不像个两米巨人。

　　边路的伯克拿球，抬头看了眼禁区。

　　起高球。

　　目标明确，就是那个移动灯塔。

　　“盯住他！”

　　门将哈默在门线上发出尖叫。

　　球飞过来，日基奇跳起，像哥斯拉出水。

　　摩尔拼了老命提前卡位，用后脑勺把球顶出禁区。

　　球滚到外围，伯明翰的诺伍德接球，调整一下。

　　远射！

　　嘭！

　　足球像颗炮弹直奔球门右下角。

　　哈默一个侧扑，指尖勉强碰到了球。

　　足球擦着立柱飞出底线。

　　“漂亮！”

　　陈毛为自家替补门将鼓掌。

　　这扑救值半个月奖金。

　　第七十八分钟，陈毛终于动了。

　　“汤姆，上！”

　　汤姆·劳伦斯从替补席弹了起来，换下已经跑不动的丹斯。

　　“小伙子们，最后十分钟，给我冲一下！”

　　陈毛对着场上喊。

　　莱斯特城加强了攻势，但替补阵容的默契度简直是灾难。

　　马歇尔想传给努金特，传大了三米，球直接滚出边线。

　　努金特追了个寂寞，摊开双手，表情很痛苦。

　　伯明翰一点不着急，在中后场慢悠悠地倒脚。

　　这状态，不像是在比赛，更像是在公园遛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第八十四分钟。

　　刚上场的劳伦斯在中场拿球，抬头看了看前场。

　　队友都没什么好位置。

　　算了，我自己来。

　　起脚！

　　一脚三十米开外的蒙射，俗称“解围式射门”。

　　嘭！

　　球笔直地飞向伯明翰中后卫戴维斯的脸。

　　戴维斯下意识伸腿去挡。

　　球打在他的小腿上，诡异地改变了方向。

　　兰道夫已经朝着原来的方向扑了出去。

　　球慢悠悠地弹向禁区中央！

　　克里斯·伍德，球队的“空中霸主”，此刻展现了地面的智慧。

　　他反应最快，像头熊一样用身体硬生生挡住回追的戴维斯。

　　球落下来，伍德胸部把球停下。

　　他感觉身后有人在推他，是戴维斯。

　　伍德咬着牙硬扛着，没转身，直接把球往后一做。

　　中场马蒂·詹姆斯鬼魅般插上，迎球就是一脚。

　　不停球，直接抽射！

　　嘭！

　　足球应声入网！

　　1比1！

　　“进了！”

　　莱斯特城替补席上的球员们集体跳了起来，挥舞着毛巾。

　　詹姆斯冲向场边，劳伦斯第一个扑上去抱住他。

　　“你这脚蒙的，比我考试蒙的还准！”

　　“运气球！但是老子要了！”

　　陈毛在场边平静地喝了口水，没有庆祝。

　　计划通り。

　　不，比计划还玄学。这种神仙球都能进，看来今天老天爷也想看点刺激的。

　　比赛重新开始。

　　伯明翰显然不满意平局，他们想再次领先。

　　但时间不多了。

　　日基奇还在前场举手要球。

　　队友长传找到他。

　　他背身拿球，米尔斯再次贴了上来，像个背后灵。

　　日基奇想转身强行射门。

　　米尔斯伸出长腿，把球破坏出底线。

　　角球。

　　伯克站在角旗区，搓了搓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球开出来，飞向后点。

　　伯明翰的另一名前锋马龙·金跳起头球。

　　偏了。

　　莱斯特城立刻发动快速反击。

　　哈默没手抛，直接一个大脚开向中场。

　　努金特准确地判断了落点，接到球。

　　他一转身，就看到武磊像道影子一样从边路往前插。

　　直塞！

　　足球贴着草皮滚了过去。

　　武磊的速度提到了极致。

　　伯明翰的后卫卡迪斯在他身后吃灰。

　　单刀！

　　又是单刀！

　　武磊带球冲向禁区，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对方门将。

　　兰道夫出击，封堵角度。

　　武磊看着球门，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射门方式。

　　最后选择了最稳妥的一种。

　　推射近角！

　　兰道夫伸腿一挡。

　　球精准地打在他的腿上，弹了出去。

　　“啊！”

　　武磊双手捂脸，直接跪在了草皮上。

　　他又没进。

　　他感觉自己快要碎掉了。

　　补时三分钟。

　　伯明翰球员非常懂事地开始拖延时间。

　　门将开球前要先系个鞋带。

　　扔界外球之前要和场边观众互动一下。

　　莱斯特城的球员急得跳脚，但毫无办法。

　　终场哨响。

　　1比1。

　　双方球员握手。

　　武磊低着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毛快步追上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武磊。”

　　武磊停下，不敢看他。

　　“头儿，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那个球……我应该进的。”

　　“你创造了绝杀的机会，这就够了。”陈毛的声音很平静，“记住今天这种想死的感觉，下次比赛之前想一遍，就会进了。”

　　武磊愣愣地点点头。

　　回到更衣室。

　　气氛沉闷得像在开追悼会。

　　陈毛站在房间中央：“都看着我。”

　　球员们抬起头。

　　“今天踢得还行。”

　　“可是我们没赢。”努金特忍不住开口。

　　“平局不是世界末日。”陈毛环视一圈，“你们在客场，在落后的情况下扳平了比分，这需要勇气。”

　　他顿了顿。

　　“而且，输赢不重要。”

　　沃尔什在旁边听得直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重要的是，我们看清了自己的问题。”陈毛的嘴角勾起一丝奇怪的弧度，“特别是你，武磊。”

　　被点名的武磊身体一僵。

　　“你今天踢得像个好学生，努力，积极，但就是不得分。”

　　“最后一场，在我们的主场。”陈毛拍了拍手，“我不需要好学生了。”

　　“收拾东西，回家。”

　　“最后一场，我们要赢得漂亮。”

　　大巴车上。

　　武磊靠着窗户发呆，窗外的灯光在他脸上划过。

　　劳伦斯坐到他旁边：“别想太多了，哥们。”

　　“我真的应该进那个球的。”

　　“下次，下次肯定进。”劳伦斯安慰他，“你今天突得他们后卫想回家找妈妈，真的。”

　　武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

　　陈毛坐在前排，闭着眼睛。

　　沃尔什在他旁边小声嘀咕：“平局收场，其实不错了。球员的态度也很好。”

　　“嗯。”

　　“态度？”陈毛没睁眼，“有时候，太好的态度是赢不了球的。”

　　沃尔什没听懂。

　　回到莱斯特的公寓楼下，苏晴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结果怎么样？”

　　“平了。”

　　“辛苦了。”苏晴接过他手里的包。

　　两人并肩往家走。

　　“最后一场是什么时候？”

　　“下周六，主场。”

　　“对手是？”

　　“布莱克本。”陈毛停下脚步，看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破纪录的一场。”

　　“那必须好好准备。”

　　“会的。”

　　陈毛笑了笑，那笑容在夜色里有点高深莫测。

　　“这个赛季的最后一场，必须有个完美的收尾。”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