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序一个抬手,将衣袖从苏曦月手中拉出,“你陪母亲在好好用晚膳。”
“淮序哥哥…”
苏曦月想要跟上去,被宋夫人一把拉住。
看着宋淮序匆匆的背影,苏曦月看向宋夫人,满心焦急,“姑母为何拦我?”
“快坐下,来,先吃点东西,”宋夫人夹了苏曦月最爱吃的山笋放在苏曦月的碟中,又道:“这个时候就随他去吧,他那样子,定是去找姜云昭问罪去了。”
“可是…”说好的今晚要留宋淮序的过夜的,可他却生生拒绝了。
姜云昭没回来之前,他从未这样过。
“别担心,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听着宋夫人的话,苏曦月把话咽了下去,“好,曦月听姑母的。”
她微笑乖巧地吃着山笋干,只觉得味同嚼蜡。
宋淮序站在宁安苑门口,只见一袭素色身影挥舞着长枪,如同蝴蝶一般,在院中翻腾飞舞,长枪上的一朵红如同这春日夜中最鲜艳的花朵,随着蝴蝶旋转。
犹记得幼时在姜家,那时候的她纤细瘦小,总喜欢拿着一杆木枪亦或木刀,耍着不成样子的枪法刀法,毫无仪态美感可言,于今简直云泥之别。
“侯爷!”守门小厮见到他立刻行礼。
宋淮序抬手阻止,往里走。
蝴蝶停了下来,她将长枪收于身后,白皙的容颜在隐隐月光下,犹如画中的仙子,清冷绝艳又不失女将的英姿飒爽,再不见从前的影子,她是什么时候长成了这般模样?
“侯爷此时前来,难道已经查明真相了,要还我清白了吗?”
姜云昭一杆木枪立于宋淮序面前,面无表情的问。
她方才正练着宁王的枪法,练了几遍才觉渐入佳境,便见到宋淮序这张讨厌的面孔,实在令人扫兴至极。
宋淮序停下脚步,顿时脸色沉下,移开目光,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一贯讨厌她如此模样的才是。
“我问你,你昨日买回来的野鸡呢?”他问道。
“侯爷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姜云昭满脸狐疑,揣测着宋淮序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这你不需要知道,快把它们给我。”宋淮序命令道。
“想必夫君知晓我昨日进了宁王府。”姜云昭快步走到一旁的石桌前,饮下一杯茶水,偷偷观察宋淮序。
宋淮序:“那又如何?”
姜云昭:“我把野鸡全部送给了宁王殿下!”
宋淮序闻言,眉头紧蹙隐含焦虑,他在院内快速踱步,衣摆随之摆动,“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大事!”
姜云昭微微挑眉,“侯爷是不是不识‘无辜’二字,所以什么罪名就往我头上安?我买的野鸡,难道还要通过侯爷的准许,才能送人不成?”
“你…不是你说的…”
“哦!”姜云昭打断了宋淮序的话,眼含戏谑,“难不成是侯爷真信了我那句话不成?
“哼!”
宋淮序侧眼,避开姜云昭的目光。
“我那只是随口一说,实在没想到侯爷竟然当真了,”姜云昭嗤笑,“原来侯爷真喜欢吃野鸡呀?那不如你放我出府,我去宁王府给你讨回来,如何?”
“不必,野鸡,我自会去寻来,你就老实在这里呆着!”
宋淮序面色铁青,双眼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飞长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次日,昌平侯府门前,围满了人。
“这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那人,怎么穿着孝服?”
“该不会出了人命吧?”
……
“看什么看,都别看了,都别看了!”门房带着几个小厮出来,驱赶众人。
“求昌平侯夫人,让我兄弟二人带母亲的遗体回去,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男子大约十八九岁,他跪在地上的大声哭丧着,白色的孝服遮盖不住他肥硕的身躯,露出底下绿色的衣裳。
他的旁边还跪着一个年幼些的男子,二人面前摆放着用木头做成的简易担架。
“你们就是容婆子的儿子?”门房问。
“是!我乃容婆子的长子,这位是我的二弟。”
年长的男子道。
门房对容婆子的事,自然门清,他不耐烦地摆摆手,
“容婆子对我们夫人不敬,被抓后畏罪自杀,理应丢去乱葬岗,你休要在这里哭喊,惊扰了府上的主子,你担当不起!”
“昌平侯夫人因此小事,逼死我母亲,我们兄弟二人人微言轻,不敢为母亲讨公道,
只求能领回母亲的遗体,求侯爷,侯夫人看在我母亲一辈子在侯府当值,对侯府忠心耿耿的份上,开恩呐!”
年长一些的男子男子伤心欲绝,一下一下用额头撞击着膝前的青石地板。
“一时失言,就赔上了性命?这侯夫人未免太苛刻了吧?”
“是啊,这下人的命也是命啊!”
“哎可怜啊!”
“简直胡说八道!”
门房闻言呵止,他找不到言语来辩,赶紧让人去禀告主子。
小厮为难地问:“大哥,现在这到底禀告哪位主子啊?”
门房和狠狠一拍小厮的头,“这还用问,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少夫人!”
“是是是!”小厮立刻前去。
他先去了荣华苑。
宋夫人闻言,直接命身边的嬷嬷去门口,领兄弟二人进府认领容婆子的尸体。
小厮不忘门房的指点,又去二人找崔氏,得知崔氏去了宁安苑,便往宁安苑去。
宁安苑内,崔氏告知姜云昭,信已经送到英华侯府。
姜云昭示意冬青,冬青便将一个木匣子放在崔氏旁边的桌几上。
“云昭多谢婶婶帮忙,一点小意思,婶婶莫要嫌弃!”
崔氏看过去,里面是一套头面首饰,她出身商户,一眼就看出来,匣子里的首饰价值不菲,眼冒金光,口里却推辞,
“不过是举手之劳,云昭不必如此客气,这个太过贵重,婶婶不能收!”
“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您若不收下,云昭这心里就要过意不去了!”姜云昭劝道。
“哎呀,你这孩子,你这么说,那婶婶也不好再推辞了!”
崔氏心中乐开了花,又说起,昨日中书令和吏部尚书二位大人中途离席之事。
“竟有此事!”她故作惊讶。
原来宋淮序竟因野鸡,阴差阳错的罪了中书令还有吏部尚书,难怪昨晚那般生气。
“说谁不是呢,侯爷一怒之下连夜命人将全京城的野鸡都买回来,你猜买回来多少?”崔氏饶有兴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