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隔着帘子诊完脉后,就到外间向王医女了解闫思钰的情况。
何嫣有些着急,等他俩说完了这才问道:“张太医,我女……闫良娣的身子如何了?”
“回永昌郡君,闫良娣的身子无碍,但还需继续观察。”
女子产后一般都要观察七日,确定无产后血崩、感染等症状,方可放松警惕。
“不过……”
何嫣刚送了一口气,就听张太医话锋一转,这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怎么了?”
张太医看了一眼王医女,见她微微颔首,便道:“闫良娣此次生产凶险,到底是伤了身子,需得仔细调养个两三年才能再次遇喜。”
闻言,何嫣顿时红了眼,自责和愧疚再次淹没了她。
这三日,王医女向何嫣透露过一点闫思钰的情况。
何嫣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她还是存着那么一点希望。
希望是误诊、希望没那么严重……
闫思钰再有两个多月就十八了,她调养个两三年后,就二十有余了,东宫里那么多年轻娇艳的女子,到那时太子还能记得她吗?
对此,闫思钰一点儿都不在意,“阿娘,我有孩子,我的孩子还是太子的长子,意义非凡,他不会忘了我的。”
况且,有萧沐歆在,南世渊的眼里又能看得到谁?
想起今早孙皇后派人告知她的事情,闫思钰的眼里就闪过冷意。
萧沐歆真是好手段,一顿哭诉就让南世渊软了心肠,不仅将她的过错全部揭过,还心疼她受了委屈。
南世渊可真爱萧沐歆啊!
旁人再怎么做,也终究是比不过他们之间的情意。
这时,何嫣的愧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都是我的错……”
闫思钰抬眸看向何嫣,出言安抚道:“阿娘,女子生育本就危险,我之前屡遭算计,身子已受损,即便那日没有那一出,我生产后也需要调养,所以,您也不要太过自责。”
“别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害我,我们防得住一计,不一定能防住第二计,即便不是您,也会有别人,反正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在为此伤怀,眼下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在闫思钰的安抚下,何嫣的情绪逐渐平稳。
而后,闫思钰又笑道:“如今我只庆幸孩子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受到影响,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喜欢他。”
虽然因为何嫣那被浸了活血药的衣物导致她提前发动,让她在生产时吃了不少苦头,但她那时已经足月了,提前发动几天也无碍,所以,孩子生下来很健康。
何嫣点点头,眼里也是庆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有了孩子你日后就有了依靠!”
在这深宫大院里,宠爱和孩子至少得有一个。
……
凤仪宫 主殿
洗三宴结束后,孙皇后将孩子交给乳母喂奶。
然后,她收敛笑容看向侯在一旁的青黛。
“查清楚了吗?”
青黛福了一礼,道:“启禀皇后娘娘,专为永昌郡君浣洗衣物的宫女于闫良娣生产当日失踪,今日方从湖找到,经仵作检验,她死于三日前,虽是溺亡,但后脑有伤。”
显然被打晕了,再扔进湖中。
“奴婢搜查了她的住所,也查了她的人际交往和家人情况,都并无异常,唯一不对劲的便是姜昭仪宫中的负责庭院洒扫的内侍曾几次出入她溺亡的地方。”
“姜昭仪?”
孙皇后皱起了眉头,不由的想起前些日子,南世渊为了洗干净萧沐歆身上的嫌疑,把脏水泼到燕王和五皇子的身上,导致他们被太和帝训斥的事情。
莫非姜昭仪是为此事报复?
但很快,孙皇后就否了这个猜想。
姜昭仪一向唯她马首是瞻,没脑子又没胆子,虽骄纵任性,但也只敢发落自己宫里的下人。
五皇子也一样,整日只顾吃喝玩乐,两人时常被太和帝训斥或惩戒。
他们早就习惯了,不会联想到这件事上。
就算真的联想到了,姜昭仪也只会哭哭啼啼带着五皇子的来找她诉说自己的冤枉和委屈,然后赌咒发誓表明自己并无暗害东宫子嗣之心。
有脑子、有胆子、又有本事、还有动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的,唯有表面温良、实则心机深沉却有伪装得无懈可击的邵贤妃!
想到这里,孙皇后的眸子沉了沉。
若真是邵贤妃所为,那这件事的尾巴必定收拾干净,她们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孙皇后便道:“此事就到此为止!”
随后,她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墨梅,把调查之事禀告陛下,然后告诉陛下,本宫欲下令让姜昭仪禁足三月。”
不管真相如何,这件事都得有个交代。
既然查到这事与姜昭仪有关,那便只能对姜昭仪小惩大诫。
只不过,姜昭仪到底是正二品的高阶妃嫔,她在处置之前得先知会太和帝一声。
等青黛和墨梅离开后,孙皇后招来另一个宫女。
“兰香,晚些时间避着点儿人去找咱们在瑶华宫的人,本宫要知道邵贤妃这段时间的动向。”
“是!”
半个时辰后,太和帝让内侍传来口谕,同意孙皇后对姜昭仪的惩戒。
接着,孙皇后就传来尚宫局女官,让她们去兰林宫传令,以姜昭仪礼仪失范为由,禁足三个月。
后宫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唯有瑶华宫的邵贤妃露出了笑容。
但没一会儿,邵贤妃的眼里就闪过惋惜。
随着那个孩子的降生,坊间太子失德的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那孩子运气真好,命也挺大的!
而这件事,闫思钰是到了第二日才从青黛口中知晓。
一听和姜昭仪有关,闫思钰就不由的响起了上个月金玲和她说过,燕王殿下和五皇子一同被太和帝训斥,连带着邵贤妃和姜昭仪都吃了挂落的事情。
突然间,闫思钰就有明白了些什么。
随后,她小声问道:“上个月燕王殿下和五皇子殿下被陛下训斥是因为春芽的自尽?”
南世渊帮萧沐歆洗干净了嫌疑,那必定是找好了替死鬼,那么一个春芽显然是不够的。
青黛没有正面回答,“良娣,陛下是以他们失礼为由训斥,姜昭仪被禁足也是如此。”
闫思钰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太和帝训斥的理由是这样,那便不能有其他的理由。
旁人即便是猜到了什么,那也不能说出来。
不过,闫思钰心里还是有个疑问,“青黛姑姑,害我提前我生产的事情真是她干的?”
在宫里的这几个月里,她也遇到过姜昭仪几次。
姜昭仪看着脑子不太好的样子,虽骄纵但很胆小,孙皇后只是脸一沉,姜昭仪就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
这样性子的一个人,不像是有胆子敢对东宫子嗣下手。
对于她的疑问,青黛表情不变,“回闫良娣,奴婢只是查到和她有点关系而已,并无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