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骨洞都是啃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
我心底一惊,浑身汗毛几乎在瞬间立了起来。
忙举起手电筒,朝着那些由无数白骨挤压堆砌而成的‘墙壁’照了过去。
眼前的白骨迷宫,的确如师父所说,不像是人为堆砌而成,
它更像是一坑活人殉葬后,其尸骸和黄土混合压实后,又被无数蛀虫啃噬出来的骨架空间。
离得近了,我越发感到骇然。
眼前这些所谓的‘骨墙’和‘垒道’,全都是由数不清的骸骨挤压嵌合而成,一眼望去,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
真正让我感到口干舌燥的是,这些骨墙上钻出来的洞穴的表面,随处可见深浅不一的齿痕。
这些齿痕,与蚂蚁的啃噬桌椅板凳后的模样很相似,都呈不规则的锯齿波浪状。
难怪师父说是‘啃出来’的。
现在看来,这鬼地方那些密密麻麻的洞穴,还真是被尸螯给生生咬出来的作品。
只是,
眼前规模如此庞大、结构复杂如蚁穴的地下洞穴,
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上百只尸螯,是决计无法做到的。
这处地下巢穴里,
一定还潜藏着数量庞大的尸螯群。
“师父,我们……不会是闯进尸螯的地下巢穴了吧?”
我看着眼前纵横交错,连手电光都照不到尽头的洞穴,只觉一股阴森的寒气顺着脊梁爬上来,“这得有多少尸螯才……”
“这下糟了……”
向来沉默寡言的大锤,此刻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的惊悸颤音,“八爷,这得有多少个洞穴啊,一旦选错道路的话……”
大锤的话没有说完,我却能够想象到那种状况。
我们,
肯定会被数以百计的尸螯围攻,然后成为它们腹中的食物。
“以骨为穴……此处应该就是尸螯的巢穴了……”
师父脸色铁青,他看着洞穴边缘的啃噬痕迹,眼里除了凝重外,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恨。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想到我们几个身处尸螯的大本营,我就不由感到喉头一阵发干。
师父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面贴身存放的一样东西。
“罗盘?”
看到师父拿出来那块铜包金的老式罗盘,我心底满是期盼,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根不断晃动的指针。
罗盘上的红色指针微微一颤,很快转向了正北方。
可我来不及高兴,
下一刻,
那红色指针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表盘的中央处疯狂旋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操!”
大锤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脸色有些难看。
“罗盘失灵了……”
我的心底的那丝希望也被彻底打破。
记得当初我们刚刚抵达遮阳山时,师父就曾拿罗盘来寻找方向,当时罗盘就因为磁石干扰出现了失灵,没想到如今地下,罗盘仍旧用不了。
我不敢想象,
没了方向,在这白骨森森、随处可能碰到尸螯的迷宫巢穴里,我们三个不就彻底摸瞎了吗?
“这地方应该有大量的磁石,罗盘根本用不了!”
“那…那怎么办?”
我有些发慌,声音干涩,“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师父‘啪’的一声,将那块巴掌大小的罗盘合上,“如今罗盘是用不了了,咱们只能用笨法子了……”
“什么法子?”我连忙问,如今我只想赶紧离开这满是白骨堆砌的鬼地方。
“用‘标记法’加上这里!”
师父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鑫娃子,你过来。”
我赶紧凑到师父跟前。
师父蹲下,
用穿山铲的最顶端,在我们此刻站立的那条通道的地面上,重重划了一个“十”字标记。
然后又让我捡了些碎骨头,放在了标记上。
“你们两个记住喽,记住这个地方,这是我们起始的标记点!”
师父的语气异常严肃,“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一起往北走,若是遇到岔路口,就在所选路线的入口处打上‘十’字标记……”
“另外,我们一路都走直线,逢弯不拐,没走出去一百步,就在地上划上一个‘一’字,用作步数标记!”
“如此,就算我们迷失方向,也能通过步数和怀表里的时间,来确定大概距离和对应的信息……”
“你们两个,明白了吗?”
师父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和大锤。
“明白!”
我和大锤齐声应道,只是我对于师父所说的这种‘笨办法’并不看好。
眼前的这处白骨迷宫,岔道随处可见,
靠这种老套的标记法,一次次去尝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说不定,
还没等我们找到出去的方法,我们就会饿死在这里。
我倒是跟师父提议过,说从掉下来的地方想法子重新爬上去,
可直接被师父否决,
数十米的高度,再加上四周有没有借力攀爬的地方。
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我们根本爬不上去,除非卸岭的人愿意在上面出手搭救我们。
只是,
以我们现在和卸岭那伙人的关系,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出发吧!”
师父对着我们点点头,在正前方选了一条相对宽阔的骨道,钻了进去。
我咽了口唾沫紧跟其后,每踏出一步,我都会在心底默默计数。
“1……”
“2……”
“3……”
大约往前走了五十几步,前方的骨道豁然开朗。
我伸头一看,是个四岔路口,分别通往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方向。
没有任何声音引导,
也没有任何线索提示,我根本不知道哪一条道路才是安全的!
“按照先前说的来!”
师父说着,扬起手中的穿山铲,快速在地面上刻下一个深深的‘十’字。
大锤用力点下头,
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前进。
白骨迷宫里一片死寂,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不断踩在骨头渣子上前进的脚步声。
这种死寂感,
如同一双无形大手,在不断挤压着我的神经。
在这种前路未卜的特殊局面下,
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觉到格外的漫长。
“停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父突然低喝一声,手电光猛地定在了骨道前的某处。
我和大锤心底一惊,立刻停了下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侧头望去,只见正前方的地面上,有着一个清晰的‘十’字刻痕。
我们,
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