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事?”我满脸惊奇。
包打听说的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本来还以为,包打听他们这群守墓人,是打着跟在我们身后‘捡漏’的心思,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这样。
如果包打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他们的处境也的确可怜。
都说‘福泽绵延子孙’,可在包打听这里完全相反。
正是因为他们先祖‘高方士’的一系列行为,让他们这些后代子孙,数百年都困在‘滹沱里’这块弹丸之地不说,还要时常成为‘镇龙桩’的养料。
“你们既然能控制主墓室的开关?为何不自己去破了这风水格局?”
三娘双手环臂,看着包打听冷笑连连,“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初你们放出有大墓的消息,把八爷吸引过来帮你们破局,如今又设下陷阱把我们逼到这里……”
“其目的,不就是想要让我们帮你破除‘倒骑龙’的风水格局,当你们的过河卒子吗?”
三娘的话意思很直接,包打听说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
我们只是包打听选中的炮灰而已。
对他而言,或许是为了让村里人活下去,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对于我们而言,却是要用命去完成他们所谓的‘求生之路’。
想到这里,
我突然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冲散了我心底刚升起来的那点同情。
是啊,
他们再可怜,再有愿意,
也不是他们开启墓室里的水银机关,害死众多原谅,也害得我们身中水银毒的理由!
“包打听,你们守墓人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师父的声音陡然响起,他眯着眼睛盯着包打听,声音冰冷,“这次我带鑫娃子、三娘大锤来这墓里,没有几个人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师父指了指‘梁子’,然后看向包打听那张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按他之前所说,你们既然数月没有回村子,那么又是如何知晓我们的行动轨迹?”
师父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
我们曾经在滹沱里住上过两天,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们要下墓。
招娣和招娣娘,曾数次暗示我们,说招娣爹是从遮阳山东边进的山,可我们实际上并没有从遮阳山东边下墓,而是依旧从原来的地方二进墓!
再说了,
我们具体什么时候下的墓。
从哪里下墓,
除了竹竿这个‘内鬼’透漏给钱八两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可包打听这帮人,在几个月没回村子的前提下,即便是住在遮阳山里,可这遮阳山东西横跨三四百里,这消息又是如何传递的?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入了我的脑海里。
“你们猜的不错!”
包打听缓缓点头,“最近两个月,我们这些人一直藏身在这座大墓里,日日风餐露宿,为的,等着你们师徒前来‘拔咒’……”
等着我们前来拔咒?
这是什么意思?
包打听的话,让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师父在听到包打听这话后,脸色却在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看来,鑫娃子身上的‘血咒’也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师父指了指我,青紫色的脸上,充斥着无尽的愤怒,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嘶哑了不少:“包打听,你们为了逼我回来给你们‘破局’,到底用了什么阴毒手段算计了鑫娃子?”
轰!
师父的话,
令我心头巨震。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一时贪念,坏了师父不收‘水头货’的规矩,这才引来‘血咒’缠身。
可现在看来。
那只该死的绣花鞋,还有那不断在我身上蔓延扩张的‘乂’字符号,那令我每日浑身刺痛难忍的‘血咒’。
这一切令我痛苦的根源,难道都跟眼前这群守墓人有关?
想到这,
我猛然看向包打听,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
这种被算计的感觉,简直比水银毒气入体,更令我感到窒息。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所谓的‘活路’,岂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用我的命,用师娘阿月的命,用无数被他们暗中引导,前来遮阳山下斗的土夫子的命,算计出来的?
“包打听,我身上的‘血咒’是你们搞的鬼?”
我解开外衣上的扣子,‘哗啦’一声把衣服掀开,露出了身上宛如蝌蚪一样密集的暗红色‘乂’字符号。
我死死盯着包打听,呼吸变得沉重,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等待着他的回答。
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三娘大锤和竹竿,乃至站在一旁的陈冲等人,也都望向了包打听。
面对我的质问,包打听并没有出现被戳破阴谋的惊慌,也没有立即否认。
他静静看着我身上那些‘乂’字符号,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愧疚。
但,转瞬即逝。
“没错,那双绣花鞋是我们找人特意送给你的!”
包打听点头,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为了滹沱里那一百多条命……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可我却平静不了一点!
尤其是在听到包打听承认,说‘绣花鞋’是他们故意找人送给我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几乎在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总要有人牺牲?那你他妈的怎么不去牺牲?”
“非要来害老子?”
原来我身中‘血咒’后,日夜煎熬的每一分痛苦。
师父为我违背‘金盆洗手’的誓言,号召三娘大锤他们下墓,他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竟然都是眼前这群人精心策划出来的毒计!
“包打听,我x你祖宗!”
“你他妈的……老子要打死你这个狗日的……”
我发出一道尖锐的嘶吼声,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掀开衣服的手,猛地抽出了悬挂在后腰上的穿山铲,朝着包打听冲去……
看到我暴怒的动作后,那些站在包打听身后的汉子们,都在瞬间举起了土铳和长矛。
而腰间围着兽皮的梁子,更是将弩弓上弦拉紧,直接对准了我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