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包打听的话,气的彻底失去了理智。
身上那些暗红色的‘乂’字符号,也随着我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活了过似来,随着我身体的起伏在抖动。
此时此刻,
我只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把包打听那个老杂碎给生吞活剥了。
“鑫娃子!冷静!”
师父厉喝一声,一把按住了我因愤怒而几乎要扑出去的肩膀。
我能感受到,师父按着我肩膀的手掌也在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
那不是害怕,而是同样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师父……”
我扭头喊了声,发现师父已经将挂在腰间的王八盒子举了起来,那张因中毒而变得青紫的脸,早已阴沉的不成样子。
站在我身旁的大锤,也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他手中的撬棍瞬间抬起,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直指三米开外的包打听。
三娘也将双手从牛皮囊里拿出,十指缝隙间,夹杂着不少吸入毛发的细针。
仅剩的两个卸岭力士,也瞬间绷紧了身体,他们拿着武器跟在陈冲身后,与我们并排站在一起,眼神凶狠地盯向那群守墓人。
令我没想到的是,竹竿竟然也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翻出了一捆雷管,他一手拿着雷管,一手拿出火折子…
大有一言不合,直接点燃雷管引爆的意思。
“包打听!我孙八指自问与你们无冤无仇!”
“况且,二十八年前,我也是被你们引入此地的受害者!”
将我按在原地后,师父将手里的王八盒子对准包打听,低吼:“你们如今费尽心思设计害我徒儿,让他身中这生不如死的血咒……如今,你若是不说出‘拔咒’的法子,我孙八指现在就开枪崩了你……”
“孙八指,你要是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墓里,那你现在就开枪!”
“只是,你敢开枪吗?”
包打听冷哼道,“二十八年前,你的挚爱阿月姑娘就是因你而死吧?”
“怎么?现如今,又要让你的徒弟,你这些对你忠心耿耿的手下,也因你而死吗?”
包打听将手中的藤条拐棍,在地上用力的撞了撞,冷笑着看向师父。
师父的身体猛地一晃,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
我看到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里充满无尽痛苦。
包打听的话,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刺中了师父心底的要害。
我知道,
阿月师娘的死,一直都让师父活在无尽的愧疚中,这是师父心底最深处,用时间都抹平不了的伤疤!
而现在,
这个伤疤,却被包打听以这种方式揭开,还将其捆绑在了我们身上,想要用我们这些人的命去逼迫我师父。
“你……你!”
师父气急,整个身体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枪口几乎无法对准目标。
包打听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冷酷。
他并未后退,反而踏前一步,枯槁的手指指着师父的鼻尖,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尽阴狠,“孙八指!收起你那把破枪!它救不了你徒弟,更救不了这里任何一个人!”
“师父……”
看到师父浑身颤抖的模样,心底一沉。
我不想再让师父为了我再次妥协,当即开口道,“师父,你可不要上了这老杂毛的当,这‘血咒’不解也罢,我们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
“是啊,鱼死网破!”
大锤点点头,虎目盯着包打听身后的那群人,声音洪亮,“八爷,只要你一声令下,俺大锤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八爷,若不是您搭救,三娘怕是在二十年前就死在岭南了……”
三娘对着师父笑了笑,“如今多活了二十年,三娘已经知足了……”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师父在我的脑袋上狠狠的拍了下,然后又看向三娘和大锤,低声道:“鑫娃子,你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三娘、大锤,你们两个都是十来岁就跟我下墓刨红薯,虽然年龄跟我差了两轮有余,但在我孙八指的眼里,你们不仅是我的生死兄弟,也相当于我的弟弟妹妹。”
“阿月,已经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我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我不会让这样的遗憾出现第二次!”
说到这里,师父猛然看向了包打听,“你们精心算计了那么多,目的不就是为了逼我帮你们‘破局’吗?”
“只要你们放了鑫娃子,放了大锤三娘,放了墓室里的这些人,我就帮你们‘破局’!”
师父的话,让我心底一酸。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师父还在为我们几个的安全着想。
“孙八指,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包打听说着,猛地一挥手。
只见墓室石门两侧的阴影里,瞬间亮起了更多火把!
人影晃动间,至少十几把土铳和强弩从黑暗中探出,那些冰冷的箭矢,如同毒蛇般直接瞄准了我们的周身要害。
不止如此,
我看到几个守墓人,正将几个装满柴油的铁皮桶,‘哐当’一声放在了石门附近……
“孙八指,你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包打听望着师父惨白的脸颊,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的徒弟,你的手下跟你呆在一起,你才会绝对卖力,不然……谁知道你会背着我们搞什么把戏?”
“老杂毛,你这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当你们‘破局’的炮灰?”
我忍不住怒骂。
“没错,你们就是炮灰,是我挟制孙八指的棋子!”
可包打听也不恼,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残酷的“坦诚”,“这一点,我包打听,认了!”
“只要能破掉墓里‘倒骑龙’的枢纽,让我们村的‘倒骑龙’风水杀局丧失作用,让我们滹沱里那一百多条人命,以后都能安然活下去……”
包打听说到这里,望向我们的眼里凶光毕露。
“别说是算计你们,就是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认了!”
“这骂名,我包打听愿意背,也背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