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三十儿,是我刑满释放的日子。
我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买了把菜刀,废了自己的一只手。
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做活儿。
盗墓的神眼峰曾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鬼手刘。
他说我做的妙音鸟比他从坑里刨出来的还牛逼,比真的还像真的。
那妙音鸟漂洋过了海最后一手成交价我听说炒到了一千多万,估计东西现在还在大英博物馆里放着呢。
什么金钱,地位,女人。
前半生,我靠着做假古董的手艺,可以说是把福给享尽了。
却也是把罪给遭完了...
这双手让我在里面蹲了十年,葬送了我一生中最好的光阴,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以前我在里面的时候总盼,总盼着出去了外面还有人等着我。
直到上个月,外面唯一的朋友告诉我。
我爹妈都走了,嫂子也没了,我才知道自己啥都没了。
......
我叫刘川,哈尔滨人。
十七岁那年冬天是我第一次进看守所。
倒不是因为文物诈骗,理由是因为偷东西,偷了我发小他爹的金手表。
我还记得出来那天也是个年三十,天儿也同样下着大雪。
那天晚上很冷,出来后我就穿着个单衣服,坐在马路牙子上看星星,像个纱逼一样。
爹妈没来接我,我没钱坐车回家,也不敢回家。
最后大半夜,是嫂子蹬着三轮车来接的我,还给我带了一盒饺子,韭菜鸡蛋馅儿的。
我在车上吃着饺子,看着嫂子的小手冻红了,我要跟她换着骑,她不让,就笑呵呵地让我安心坐着吃饺子。
嫂子唱的歌好听,笑起来也好看,回村的路上黑,她就唱歌儿给我俩壮胆,可嫂子唱着唱着就哭了。
她说我吃饺子的样子像我哥...
嫂子叫白玉兰,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漂亮,心也最干净的一个女人。
我哥出事那年她26岁。
她命苦,跟我哥结婚第五个年头我哥就没了。
她年轻,人长得也很漂亮,村里头惦记我嫂子的老爷们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可即便当时我家里很穷,嫂子也始终没改嫁,她坚持着一个女人自己把我小侄女拉扯大...
要说年三十,原本是个团圆的日子,一年到头再不顺心,谁家过年了还不吃个乐呵饭呢。
可满屯子就只有我家,每年过年都是大眼瞪小眼,饭桌上一片死气沉沉。
那天晚上我回家一进门,我爸就拎着拖布棍子打我,往死里打!
偷人东西这种事儿让他在屯子里抬不起头。
我妈也不拦着,她只顾着哭,自从我大哥没了以后,她每年过节都这样。
我爸是钢厂的下岗工人,他脾气暴,那时候我是真怕他。
那天他打我把拖布杆子都打折了,还不解恨。
他随手又抄起了暖气管子。
东北的暖气管子是铁的,得有小孩胳膊那么粗!
当时我跪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我嫂子,拼了命地护着我...
当时我家真的很穷,后来我才知道,我偷金表赔给人家的,是我嫂子蹬三轮车一年多才攒下的钱,那是我小侄女交学费的钱。
当时,我知道以后,心里那滋味儿真是没法形容。
我挺高个大个子,真是愧疚到无地自容。
也是那次着急为了把这个钱还给我嫂子,我才无意间踏出了第一步,走上了那条做活儿卖钱的不归路。
做活儿是我爷爷他们老一辈人的叫法,他们那一代匠人大多数人都是把古董复原技术纯粹地看成一门工匠手艺。
把新烧的瓷瓶做旧,用古法复原一些古代失传的文物,有些是当工艺品卖,还有一些是直接卖给博物馆,或者给博物馆打工。
一些手艺高明的匠人做出来的东西和博物馆里的文物原件儿几乎是没啥区别,博物馆也会经常把这些极致的仿品替代原件展出。
我爷爷就是那么一位手艺高明的做活儿匠人。
我爸没天分,他就把这方面的天赋直接隔代遗传给了我。
小时候我一放学就往爷爷家跑,跟爷爷和泥儿,烧瓷儿,烧铁皮儿。
后来岁数大了我就贪玩迷恋上游戏厅了,也不咋往爷爷家去了。
虽说我在做活儿这方面有点天赋,但凡是你得下本钱,才能学到真功夫。
所以直到老头子闭眼的那天,做活儿这方面的手艺我也只是学了个半吊子。
虽说我是个半吊子手艺,但做出来的东西其实也不得了。
直至我用那半吊子的手艺挖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黑金,我才知道爷爷给咱的手艺究竟有多牛逼。
......
村口小卖部,胡同里。
“川哥,你爹下死手啊,真揍啊我草!这回是我对不起你了川哥...”
说话的是我发小潘子,大名潘云龙,我俩是初中同学,也是一个屯子里光屁股玩到大的。
先前我进局子就是因为这小子想体验一下县城里新开的歌厅是啥滋味,才他妈拉着我跟他一起偷他爹的金表然后再跟他一起消费。
他家有钱,他爹也护犊子,所以最后出了事儿屎盆子都扣我一个人脑瓜上了。
想到这儿我有些恼了,我拽起潘子的脖领子把他怼到了砖墙上。
“我不管这回你是偷是抢,还是直接管你老爹要。
我小侄女上学的钱,必须凑齐了还给我嫂子!”
我红着眼,这回我是真急眼了!
一听我说那是将近两千多块钱,潘子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笑,一脸的哭丧样儿。
“川哥,我...我要是有钱...咱就不拿我爸的金表了啊!
我爸这两天他管我管的更严啦,我是真...是真没招儿啊川哥!
要不...要不...实在不行就让你嫂子来我家当保姆,我爸他跟我提过这事儿,一个月总比在城里蹬三轮赚的多多了...”
“我去你妈的吧!”
潘子的这句话直接戳了我的肺管子,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我狠狠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潘子被我突然的一拳给打懵了,他可能还以为自己是好心,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瞅了瞅我,他哭了。
打完潘子,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寻思着,多少也有些后悔。
我们哥俩光屁股长大这么多年,玩归玩,闹归闹,我还是第一次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烙大饼,直躺到后半夜也睡不着。
一方面是愁钱的事儿,另一方面则是心底里的燥热。
我和嫂子的房间只隔着一面墙,而墙洞子上仅糊了一张破报纸。
夜深人静时,我想着该咋把嫂子的钱还上,可想着想着就想偏了,不受控制地把注意力从钱转移到了嫂子的身上。
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正是青春旺盛的年纪,在那个信息还不发达的年代,手机还是老式翻盖儿诺基亚,岛国的春 光是自然无法照进我的梦。
我夹着个枕头在黑夜里翻来覆去,脸很红,心脏也跳得很快,一些关于嫂子的清凉画面不受控制地接连浮现在我的脑海。
牛奶般雪白的皮肤,修长紧 致的大腿,玲珑有致的曲线...最要命的,是嫂子领口处那片难以掩藏的丰 满沟壑,在苦难生活的磨砺下依旧是挺拔傲然...
正值青春年少的我,在那画面中挣扎着,燥热着。
一方面是理性的愧疚,一方面是感性的挣扎,我想扇自己两巴掌,可又怕吵醒隔壁的嫂子。
“要不就看一眼吧,看看嫂子睡没睡。”我心里这样想着。
最后,在动物原始本能的驱使下,我还是将手轻轻伸向了那层旧报纸,一点,一点,缓缓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