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儿？相中哪件儿啦？问问价啊？”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脖子上挂着绿松石，手里盘着菩提串儿，眼神精明。见我站在他摊儿上不走了，主动开口询问。

这印章乍一看不起眼，可我用余光一撇隔着几米外就知道这东西有一眼。但我却没伸手，因为古玩这一行，你想买东西，是绝对不能急。

“川哥，走啊，按摩去啊！”

一旁潘子催促我，惦记着赶紧按摩败败火。我却没搭理他，眼神示意他等等。

那老板又问了我一句。

“小伙，没事儿，喜欢啥就上手看看，相中了就买，我这摊子上的东西都良心价，不宰人，你尽管放心看。”

我笑着和老板点了点头，蹲下身，目光在摊位上仔细搜素起来。

这老板摊位上的东西，大件小件零零碎碎样式很杂，从瓷器到玉器再到一些老式鎏金小件儿鼻烟壶啥的应有尽有，但主要还是以瓷器为主。

我漫不经心的拿起几个盘子看了看，东西都是老的，但到代的却很少。几个盘子大多都是民国，或者创汇时期的工艺品，年代最早的一个也就是个晚清，还是民窑，实在是没啥看头。

我又拿起一件儿紫砂壶看了看，老板赶忙告诉我这是宜兴的，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我在这破塑料布铺成的地摊上一蹲就是十来分钟，目光最后锁定在一个造型别致的宝蓝釉小瓷瓶上，期待地拿起了瓷瓶。

“小伙子你眼睛真毒！不满你说，我这一地摊的货就属你手里这瓶子最开门！”

老板说这话倒是不假，这瓶子的确是一眼大开门的老物件！造型别致，包浆开片自然，瓶身上的铁锈斑也绝对自然。这瓶子的确是他这地摊上最值钱的物件儿，当然，前提是那枚和田红皮籽料小印章除外。

我从头到尾都克制着自己的视线，竭力不去看那件让我心动的小印章，又装模作样地在这儿挑了老半天的货，目的只有一个。

不让这老板看出来我是个懂行的。

这种地摊上的东西往往不贵，往往是玩古董的行家们捡漏的地方。时间久了干这行的摆摊老板们也不傻，他们赚的都是门外汉，半吊子的钱，真正遇到懂行的，眼力在他们之上的人。

往往一旦这种人出现，无聊在他们的摊位上看上了什么货，老板都不会轻易让你拿走。

所以从一开始，我的策略就是，找件值那么点钱，多少是个物件的物件当幌子，主动去和老板谈，从而分散老板的注意力。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拿下了当幌子的物件，再不经意间的顺道，买走我真正看重的小印章。

“小伙，这瓶子我不多和你要，咱们头一回做生意，我就当开个张。”

老板说着张开手掌和我比了五根指头，我心里打鼓。

五千吗？还是五百？总不能是五万吧！这瓶子虽然值点钱，但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东西看到七八百到头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

“五百？”

老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伙子，你好好看看，这是明朝的东西，官窑！最低五千！”

我笑了，当时还是年轻气盛。

我把瓶底一翻，把凭底下的印章露出来给老板看。

大明成化年制。

“你看，我没骗你吧小伙子，大明成化年制，你也承认东西是老的，明朝的瓶子我卖你五千是良心价吧？”

我摇了摇头，只淡淡说了三个字。

“寄托款。”

老板眉头一皱。

“老板，我诚心要，你也别蒙我，这瓶子我看到清朝，雍正官窑。”

老板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嘴角露出笑容。

什么是寄托款呢？就拿眼下这个瓶子举例，简单解释就是几百年前清朝的雍正皇帝他特别喜欢明朝成化年间的宫廷瓷器，但能传世的真东西就那么多，雍正皇帝也没招儿，但他又喜欢，想要大量的明朝瓷器就只能让手底下的皇家工匠用明朝的古法去复刻明朝的瓷器，再落上明朝的款，这就叫寄托款。

“呵呵...小兄弟，你果然是个行家，还不是个一般的行家。”

面对老板此时的夸奖，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暴露了。看来今天我想凭借兜里仅剩的七百八块钱拿下那小印章是不可能了。

接下来他这摊位上无论我看重什么，他只会往死了要价。

我放下了瓶子，略带失望地起身，一回头却发现潘子这小子早就跑没影了，到十几米外的旁边摊位上去研究老头的人参去了。

我起身去找潘子，老板这一次老板也没有挽留我，既然蒙不了我，在我身上他就赚不到什么钱，老板已经失去了做我生意的兴致。

我拍了拍潘子的肩膀。

“哎！走了。”

“我靠！川哥，你吓我一跳。哎你看这人参，我打算买两斤回去给咱老板柴叔泡瓶药酒咋样，这还有灵芝，他会喜欢不？”

我无语了，一把拉起了潘子，往市场外走。

“人家柴叔平时都喝红酒，你自己兜里那俩钱还是省省吧你。”

走出了市场几十米，我又突然停下了脚本。

“川哥，又咋啦？今天咱还能不能按上摩啦？”

我嘴角勾起神秘笑容，盯得潘子直发毛。

“能，还能按个大的，不过得晚点。眼下有个把今天亏石头上的九千块钱，一把赚回来的机会，你干不干！”

潘子一听顿时也兴奋了，来了精神。

“干！我干啊川哥！啥机会在哪呢？”

我扶着潘子的肩膀，远远指向远处街里那家古董摊位，而后掏出兜里最后的七百多块钱全部塞进了潘子手里。

“潘子，看到那摊位没？我告诉你那摊位上有个印章，方形的，红色的，比硬币大一点。

你兜里不还有三千五吗？我这七百也给你。你一会儿到那摊位上直接就买那印章，老板多问啥你都别搭话，咱俩兜里加起来四千二百块钱，你就是都花了也得把那印章给我拿下？能完成任务不？”

眼下我也只能赌一手了，赌刚刚那老板没有注意到我旁边的潘子。

随后潘子皮鞋一蹬，立正，啪给我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