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颐和园。
小太监脚步停顿,朝着身后二人欠身。
“将军,夫人,皇上正在里面等着,奴才就不进去了。”
“谢过公公。”宋云棠柔声道。
萧凤州垂下眼,轻咳一声。
“你谨言慎行,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宋云棠提起裙摆,正跨过院墙的推一顿。
“将军不必强调,妾身又不是小孩子,这样浅显的道理,妾身自然明白。”
她径直走进颐和园,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萧凤州。
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无视掉,萧凤州眯了眯眼,眼底有些错愕。
心头泛上了些许的失落,而与生俱来的傲气,却又让他起了好胜心。
他一撩衣袍,快步上前,与宋云棠并肩。
“臣、臣妇,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生分?”
皇帝脸上挂着笑,坐在凉亭里,虚扶一把。
萧凤州率先起身,朝着宋云棠伸出手。
宋云棠垂眸含笑,脸颊上升起淡淡的红晕。
柔软的柔荑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一手提着裙子,慢慢起身。
看小两口这般恩爱,皇帝心下稍安。
“棠儿、凤洲,快些坐过来。”
皇后嘴角弯弯,亲昵地朝着宋云棠招招手。
“这外面太阳大,莫要晒着了,中了暑可就不好了。”
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姑姑身边来,让姑姑好好瞧瞧。”
宋云棠提起裙摆,小跑着来到皇后身边。
“姑姑,你瞧,棠儿脸上又多了几两肉呢。”
她伸手扯了扯脸颊,带着小女儿的娇嗔。
皇后摸了摸她的发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都嫁做人妇了,还和从前那般小孩子心性,可如何树立威信,镇得住下人?”
宋云棠瘪了瘪嘴,故作委屈,亲昵地握住皇后的手。
“那还不是许久未见姑姑与陛下,棠儿心里想得紧嘛。”
“皇上,您瞧她,就会油嘴滑舌。”
皇后轻叹口气,虽说着抱怨的话,可眼角眉梢皆是宠溺。
“也不知道你随了谁,这张嘴贯是讨人欢心。”
萧凤州坐在一旁,无声地看着,满是宠溺。
见到皇上、皇后,宋云棠好像换了一个人般,更为鲜活。
甚至,比平日见他还放松些。
“凤洲,棠儿打小|便时常来宫中小住,这嘴,自然也就被本宫养的刁了。”
皇后面露关切:“若是棠儿平日挑食,还麻烦你多包容些。”
萧凤州心念一动。
“皇后娘娘放心,将军府的吃食虽比不上宫中的御膳房,却也是顶好的。”
他顿了顿,握住宋云棠的手。
“棠儿有个陪嫁婢女,唤做金盏,在吃食上造诣颇深。皇后娘娘莫要担心。”
“金盏可是小时候自愿去御膳房学习的那个丫鬟?”
“姑姑,正是她。”宋云棠点点头,带着些许骄傲,“她现在啊,可是我万斋居的顶梁柱。”
她起身,拿起茶壶,给皇帝和皇后添茶。
“朕听闻,前些日子,有人在吃食里下毒,意图谋害萧将军的性命。那这吃食,可是金盏做的?”
皇帝面不改色地问道,笑意不及眼底。
宋云棠大脑“嗡”的一声,头皮发麻。
她清晰地感觉到,萧凤州握着她的手瞬间僵硬。
气氛瞬间凝固,明明是艳阳天,可宋云棠却遍体生寒。
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人狠狠握住。
似是提醒,似是警告。
宋云棠眼睫轻眨,纤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一瞬间闪过的慌乱。
“回陛下,吃食确实是臣妇的婢女金盏所做。是臣妇看将军身体抱恙,特意给将军熬制的益气补血的汤。”
她顿了顿,皱起眉头。
“可这下毒一事,却是子虚乌有。若是将军府中出了如此恶劣之事,臣妇定然严惩,绝不姑息。”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
“身体抱恙并非小事,既然在颐和园,不如宣太医来瞧瞧?”皇后关切道。
萧凤州刚要说,却被宋云棠截住话头。
“姑姑,不必麻烦太医。”
她浅笑着道。
“前几日,将军随我岀府,路遇歹徒,将军为了护我,受了轻伤。近日已经好了不少。”
她说着,恍然大悟,脸颊随即升起红晕。
宋云棠低垂着头,绞着帕子。
“陛下与姑姑误会了,那不是下毒,是、是……”
她声音细若蚊蝇,咬着下唇,面若桃花,嗔了一眼萧凤州。
萧凤州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瞬间脸红脖子粗。
他偏过头去,虚虚地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说、说这个做什么。”他不自然道。
明明是演戏,可不知为何,萧凤州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大婚当晚的摇床。
女子身上的幽香再次钻入鼻孔,与那晚淡雅清冽的海棠香重叠。
他呼吸不觉急促,手中的柔荑愈发酥|软。
萧凤州轻咬舌|尖,逼着自己敛下心神,不去多想。
看二人这般娇羞的模样,皇帝和皇后身为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年轻气盛,原来是这么个盛法儿。”
皇后打趣道。
宋云棠举起帕子,挡在脸前。
“姑姑,您就别打趣棠儿了。”
她害羞撒娇道。
“好好好,我们棠儿面子薄,本宫不说便是。”
皇后拉起她的手,轻拍着手背。
“前些日子,本宫寻得一块血玉,品相甚好。正好今日|你来了,本宫带你瞧瞧去。”
一块血玉,拿过来看便是,何必大费周章地去坤宁宫?
如此看来,只有一个目的。
宋云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起身福身行礼。
“棠儿乐意之至。”
临走前,她特意在萧凤州身边顿住。
“将军好好陪陛下闲聊,届时,妾身在马车上等将军。”
宋云棠扯了扯萧凤州的衣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中的精|光。
“好。”
萧凤州轻拍着她的手背。
看二人浓情蜜意,皇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二人乘着步辇离开,凉亭中只剩下萧凤州与皇帝。
皇帝招招手,苏允海搬来棋盘,放在石桌上。
“早些年,你父亲随朕打江山,闲暇时,便喜欢与朕对弈。”
棋篓放在萧凤州的手边。
“他棋艺不错,让朕看看,你可得到了他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