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州动作麻利,迅速在床外躺下。
似乎生怕自己慢一步,就再次被宋云棠赶出去一般。
宋云棠顿住,颇为无语。
“小姐,热水放好了。”
“嗯。”宋云棠微微颔首,“取一套新的里衣来。”
听到动静,萧凤州一骨碌爬起来。
“你要洗澡?”
宋云棠脚步一顿,略显不耐。
“怎的,就连妾身洗澡,将军也要跟着?”
萧凤州一噎。
去,确实不合适。可不去,他这心里却不踏实。
思前想后,他干巴巴道:“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刷什么花招。”
宋云棠垂下眼,快步离开。
木质的浴桶灌满了热水,玫瑰花瓣浮在水面,热气上涌,连带着花香四溢。
宋云棠褪去衣袍,纤长的腿迈入其中。
她扶着桶的边沿,慢慢坐下。
花瓣没过她的身体,只留圆|润白皙的肩头。
纤长的脖颈靠在桶壁上,困乏随着热气一并飞走。
她闭上双眼,任由银瓶揉|搓着长发。
“小姐,今日怎不用那海棠花瓣了?”
宋云棠撩起水面,掬起一捧花瓣,浇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日日用同一种,即便再好的香气,也会腻。”
银瓶轻笑一声:“看来,小姐对将军也是如此。”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
宋云棠一愣,随即扭头嗔她一眼,朝着她弹了些水。
银瓶“咯咯”地笑,求饶道:“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
宋云棠这才收手。
她把玩着花瓣,漫不经心:“我对将军并非是腻了,而是……算了,不提也罢。”
那些凄凉悲惨的结局,本就是弹幕告诉她的,她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未发生的事情。
只是,她赌不起。
既然她能看到浮在空中的字,约莫着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她定然会带着她的至亲之人逆天改命,寻得个圆满结局。
而上辈子的悲惨,何必重提?
银瓶眨眨眼。
她打小|便养在小姐身边,了解小姐的性格脾气。
她虽不知道宋云棠未说出口的话,却能察觉到,自打嫁入将军府,她每日都过得不舒心。
即便说是提心吊胆也不为过。
银瓶稍稍加重了些力道,摁揉着穴位。
“奴婢虽不懂小姐与将军之间的弯弯绕绕,可奴婢却瞧得真真的,将军心中并非没有小姐的地位。将军看小姐冷淡,今日怕是着急了,上赶着来找小姐。”
听着银瓶的话,宋云棠脑海中浮现出弹幕方才说的话。
不要脸、普信女、死装姐。
宋云棠虽不知这些词的意思,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能用来形容她的,绝非什么好词。
“将军已有心上人。”她轻轻摇摇头,“我才不要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今儿个是将军自己贴上来的,小姐怎么算是恶人?”
最近几日,萧凤州的举动属实反常。
宋云棠垂下眸子,雾气落在睫毛上,凝结成小水珠。
尽管弹幕叫嚣着,说着什么男主女主,可腿和心长在萧凤州身上,主导者还是萧凤州。
宋云棠琢磨着,心里打起了算盘。
所谓的男女主都是人定的,那她自己又为何不能成为自己人生的女主?
擦干头发,宋云棠轻手轻脚地回到厢房。
床幔层层叠叠,看不真切。
她吹灭蜡烛,借着月光爬上床。
刚刚用被子卷好自己,背后响起男声。
“总算洗好了?和那人讲清楚了,舍得回来了?”
宋云棠吓了一跳,心猛地一跳。
她背对着萧凤州,看不到他的面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听出了一股酸溜溜的意味。
她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都怪银瓶,硬要拉着她说些奇怪的话。
宋云棠咬着下唇,又气又恼。
“将军这话是何意?口口声声说着你我是夫妻,荣辱与共,一面又这般作践妾身?”
萧凤州一愣,恍然惊觉自己的话夹枪带棒。
虽觉不妥,却从未和人解释过,又拉不下脸开口。
他嗅着清甜的香,左右为难,脑子一片混乱。
宋云棠又累又乏,抱着被子,在这诡异沉闷的气氛中逐渐睡去。
……
翌日,天还没亮,萧凤州便睁开了眼。
看着陌生的帐幔,他皱眉,心头一惊,下意识摸向一旁的软剑。
入手却是光华温热的肌肤。
萧凤州一愣。
如玉般光滑,在烛火下微微泛着光泽。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熟睡中的宋云棠轻轻皱眉,似乎不太舒服。
萧凤州赶忙松手。
他赶忙挪开视线,胸腔中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萧凤州只觉血气翻涌,他喉结滚动,抓起衣服,快速套在身上。
关门时,又不自觉放缓了动作。
“将军。”
金盏倚墙坐着,怀里还抱着苟延残喘的灯笼。
看见萧凤州,她强打起精神。
“嗯。”萧凤州压低了声音,淡淡道。
“动静小些,莫要吵醒了夫人。”
他背着手,快步离开,耳尖带着淡粉色。
金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朝着屋里瞄了一眼。
待宋云棠醒来时,屋里只剩自己。
她面色如常,唤来金盏银瓶梳洗打扮。
金盏梳着头发,撅着嘴,神色古怪。
“小姐,奴婢总觉得,将军有些古怪。”
宋云棠:“怎的了?”
“今早离开时,将军特意蹑手蹑脚的,还不让奴婢说话,怕吵醒了小姐。”
金盏皱着眉,愤愤道。
银瓶站在一旁,捂着嘴轻笑。
“这还不好?那说明,将军心里在意小姐。”
“莫要胡说。”
宋云棠轻咳一声,“莫非你忘了我昨夜交代你的?”
“那怎敢?奴婢自然是铭记在心。”
银瓶浅笑着,替宋云棠更衣。
马车朝着万斋居的方向行驶,宋云棠皱眉。
她撩起车帘,朝外看去。
“小姐,怎么了?”银瓶注意到她的异样,赶忙问道。
宋云棠收回目光,面色凝重。
“今日马车走得慢,我好奇。”
金盏掐着指头算:“今日也不是赶会赶集的日子,确实比平日嘈杂。”
宋云棠绞着帕子:“我方才朝外看,看到街道两边坐着些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