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骞的鼻子里充满血腥。
他揉了揉被扇得辣疼的脸。
抬眼盯着眼前的人。
“你对我,下手怎么也这么狠。”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慵懒。
穆寻一脸漠然,
“谁让你睡得这么死。”
话语带着点嘲讽之意。
“若不是我,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他盯着她的脸,竟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撑起半个身子。
“若不是你,我们俩,早就云雨情深了……”
“啪!”
容骞猝不及防,脸上又结实地挨了一巴掌。
他用舌头抵了抵发麻的嘴角,拇指擦拭嘴角的血,笑得混不吝。
“脾气挺大啊,得罪人不少吧?难怪他们要算计你,想来我是被你连累的。”
他忽然跃起,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到床上。
穆寻反应不及,被按在他胸膛下,怒从心起:“你找死。”
下一瞬,她膝盖猛地一顶,狠狠撞向他腹部。
他闷哼一声,还没缓过劲,就被她扣住手腕反手一推,重重跌进床榻。
她单膝压住他胸口,居高临下,冷睨着他。
“还嘴贱吗?”
他仰躺着,疼得“嘶”了一声,却仍扯着嘴角笑,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打是亲骂是爱,你这么热情,我……”
穆寻抽出匕首,直逼他咽喉。
容骞侧头躲过,反手一压想制住她。
却没料到她一记肘击撞在他下颌,打得他眼冒金星。
“啧,你还舍得真打?”
他竟还喘息着笑,声音透着兴奋。
穆寻听着他轻佻的话更加厌烦,下力更猛。
刀尖逼近,他蓄力翻身躲避,被她一脚踢下床。
他的腰背狠狠撞上桌角,桌上的酒壶茶杯被扫落,哐啷滚了一地。
她仍不放过,右手握刃直取他脖颈。
两人贴身缠斗,刀光剑影。
几招过后,容骞再次被钳制,寒刃抵在喉侧。
他喘息着抬起头,眉梢扬起一抹赏识。
“你真要杀我?”
“我特制的匕首,见血封喉,你要不试试?”
她面无表情。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停战!我降了。”
穆寻注视他半刻,才缓缓收回匕首。
容骞坐起身,凝视她良久。
“穆寻……北靖第一铁血战将,一枪曾挡百万师,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那个穆寻?”
穆寻哼了一声,随手捡起地上的衣袍擦拭刀刃。
“北靖皇帝怎么想的,居然舍得把你送来和亲?”
穆寻手微抖了一下,被他看在眼里。
容骞忽地收起笑容,将地上奄奄一息的虬须汉提溜起来。
“今晚你可灌了我不少酒啊,”
那人已经无法起身,只得连连哀求。
“大王饶命……”
容骞问清来龙去脉,一刀结果了他,干脆利落。
穆寻眼尾轻扬,斜瞥过去,眼底藏着审视。
容骞漫不经心地回望,眸中噙着玩味。
两人之间隔着一室浮动的光影,谁都没先移开视线。
外面传来窸窣声,容骞的贴身侍卫时骁终于赶来。
“主君!属下来迟。”
那一屋子的人都被虬须汉下药迷晕了。
看来,此人已经在此潜伏多时了。
“夜阑王,你的地盘松散得像漏风的筛子。”
穆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容骞的眸子闪过狠厉。
窗外脚步声起起落落,有人来报。
“发现两队人马埋伏在城道口。”
穆寻冷笑,“捉奸的还在等消息呢。”
容骞扬手,“全部活捉。”
穆寻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散乱的头发扎成马尾。
“杀了吧,留着没有什么用。”
“没用?”
穆寻歪头看着他。
“难道你想带着这些人去质问燕朔?还是北靖?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
“你意思是,让我忍了?”
穆寻挑了挑眉,
“你不忍,还能如何?你打得过吗?”
容骞不服。
夜阑国位于苍山北麓的苍云野,地处北靖与燕朔之间的战略要冲。
尽管兵力只有两万,但夜阑王容骞是个狠角色。
他为人狡猾,从不硬碰硬。
夜阑军是轻骑兵,跑得快、精于骑射。
而且他们熟悉地形,总能占据险要山地。
大军进剿,他们就躲进深山。
军队一撤,他们又冒出来搞破坏。
夜阑军常常联合其他部落一起侵扰劫掠边境,使得两国都不得安宁。
北靖若独自出兵,要耗费大量兵力,这样一来南方防线空虚,又会遭受别国侵袭。
燕朔更是不敢单挑夜阑,容易久攻不下,反被北靖坐收渔利。
两国谁先动手谁吃亏,单独对战不仅灭不掉夜阑,还会白白损耗自身实力。
这点,容骞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也很骄傲。
穆寻三言两语便把他怼了回去。
“夜阑虽有悍勇骑兵,但区区万余人马难敌两国合围。燕朔冲锋,北靖压阵,粮草补给充足。十万大军轮番上阵,夜阑勇士纵有以一当十之勇,却终究敌不过源源不断的敌军与日渐耗尽的箭囊。”
夜阑这个小破国,对两国确实是个巨大的威胁。
若臣服北靖,就会威胁燕朔的后方。
若依附燕朔,则成为游牧骑兵侵犯北靖的跳板。
不灭之,谁都别想安稳。
唯有联手夹击,才能彻底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所以北靖与燕朔和亲,就是想达成联盟,趁机一举歼灭夜阑。
容骞生性嚣张,但对着穆寻,好像怎么都使不出力来。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容骞轻哼一声,
“那又如何?你已不是北靖将军,他让你来送死。你还为那狗皇帝说话?”
“不劳您费心。”
“别啊。”
容骞捡起地上的酒壶,抬手倒了两杯酒。
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举杯碰了一下。
“北靖和燕朔这样害你,你还能去哪里?你一定不甘成为他们的工具,如今我可是你唯一的依仗了。”
“还敢喝呢?”
穆寻将酒泼到地上。
“你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穆寻语气冷冽:
“本来今晚是你们的亡国之夜,想必燕朔大军已经严阵以待。”
容骞仔细思忖她的话,然后挑眉:
“燕朔?你只说燕朔大军,并没有提到北靖?所以你的意思是,北靖并未出兵?”
穆寻勾了勾唇:
“我说了,不劳您费心。”
容骞有些急了。
“你有什么办法,说说呗。”
穆寻抱臂而立,神色倨傲。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