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府。
余雄接到元康的命令,告诉他,今晚申家父子会被他召入宫里,届时申府的注意力便会转移到宫里。
余雄守在申府附近,待申家父子出门之后,果然府里的人都懈怠不少。
书房向来是府中重地,没有允许,不得入内。余雄轻易就潜了进去,空无一人。
他翻查许久,却只找到一本账册和一个冯松的令牌。思索半刻,余雄照着账册誊抄起来。
快到半夜,余雄刚想离去,申家父子回来了,又进了书房。他连忙将账册摆回原处,然后悄悄藏到了内阁。
申绍又翻看那本账册,眼神冷厉。
“待我找到冯松,搜出当年的证据,哼,陛下就不是今天这个态度了。”
申绍又反复思索今日元康的异常举动,越发想不明白,今天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敲打?
说是恩宠,可为何谈到马业又避而不谈?可大半夜的吃什么饭?安的什么心?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来报:“荣王来了。”
申绍眼神一闪,看了看天色,抬手:“快请。”
片刻后,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入内,神色带着几分倨傲。
“荣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申绍连忙起身迎接。
荣王与当今皇上并非一母同胞,是一位早逝的妃子所出。生性不羁,只喜风花不涉朝政。
“听说,陛下召你入宫了?”
“是……”
“都聊什么了?”
短短句话,便已说明彼此关系非同寻常。
躲在暗处的余雄眼神微沉,心中已然有数。
天亮后,余雄回到皇宫复命。
“为何这么久才回来?申绍早就离宫。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属下已搜查申府,仅寻得一本账册。”
“冯松人呢?”元康淡声问。
“……未见踪迹。但是看到了他的令牌。”
余雄说着,递上了誊抄的账册。
“哦?”
元康翻着账册,脸色阴沉起来。冯松竟然真的把账册给了申绍,但是他手上肯定不止这些,况且单靠一本账册成不了什么大器。申绍估计靠着这点小聪明来诈他罢了。
他冷笑一声,低语:“申绍啊申绍,你可真会虚张声势。”
余雄又报,“属下正欲离开,可谁知申家父子回来了,他们在猜测陛下今日是何用意。”
元康哼了一声,申俊谦是个蠢货,不足为惧,就是申绍那个老狐狸太可恨,处处算计……
“还有,荣王忽然来了。”
“谁?"
元康以为自己听错了,荣王一向荒唐,整日吃喝玩乐,怎会和申绍扯上关系!
“申绍竟然勾结的是荣王?”元康不相信,“你是不是听错了?”
余雄信誓旦旦,“属下一定没有听错,那就是荣王。而且听他们的语气,不像是刚认识的,说起事情头头是道,很是熟稔。”
元康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且出乎意料。
若是其他亲王,多少都有些谋逆之心,也不足为奇。
可这荣王,从未显露出半点对他的不服,这才可怕,说明他一直在扮猪吃虎。
这两人到底谋划了什么?
元康跌落在龙椅上,陷入了沉思。
秋夜初凉,北靖郊外灯火稀落。
穆寻蒙着面纱,身形隐没在漆黑夜色之中,快马疾驰,绕过城墙的北侧,避开了城门的严密盘查。
马蹄声渐缓,前方是一片郊外荒林。
穆寻勒住缰绳,静静站在林间,神情冷峻。
片刻后,树林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鸟啼声,清脆却带着暗号意味。穆寻也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回应。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着短打的男子从树影中现身。他二十来岁,肤色黝黑。
“你是陈靖?”
男子点了点头。“我收到冯爷的消息了,不知这位小爷有何吩咐?”
穆寻轻叹:“你在将军府当差多久了?”
陈靖点头,“我是两个月前调过去的,府上的守卫三个月一换。”
穆寻心头一紧,屏息问道:“你可知老将军现在如何?快告诉我。”
陈靖沉声答:“老将军如今被软禁在府内,四面皆有暗哨看守,与外界完全隔绝。身边已经没有旧人了。”
穆寻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可有刑罚?还是仅仅软禁?”
“属下打听过,暂未受刑。”陈靖答道。
陈靖便是冯松给穆寻介绍的那个人。他是冯松的同乡,机敏稳重,随军多年。后来得冯松提携进了禁军,又被选中成为将军府守卫。
穆寻凝视他片刻,她压低声音,“我要把老将军救出来,我所谋之事极为凶险,你可愿意?”
陈靖稍微一滞,“这……这可真是大事,被陛下发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我估计也没命了。”
穆寻叹了口气,仍不放弃,“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若你愿助我,你便是我的大恩人,将来必有厚报。”
陈靖盯着她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您是……穆寻将军吗?”
穆寻吓了一跳,她一身男子打扮,又蒙着脸,怎么能认出来?又大意了?
陈靖见过穆寻的画像,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如今又要救穆老将军。他激动起来,“穆寻将军!真的是您吗!我很崇拜您!您知道吗,您在我们心里就是神!是北靖战神!”
穆寻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陈靖越来越激动。“自从您卸任,我们都觉得好可惜。当年我就求了冯爷,能不能把我调到您的麾下,没想到您已经走了……”
穆寻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所以您真的是穆寻将军吗!我太幸运了!”陈靖高兴地绕着她跑了几圈。穆寻都怀疑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您的事就是我的事!”陈靖已经判若两人,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排班,怎么守卫的,府上有多少人,有什么兵器,外面又有多少守卫?巡逻,换防的时辰,守卫的松紧。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陈靖借着月光,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讲解。
穆寻看过后,心里大概有数。
“府里每日都有人送菜上门,你能不能把这些供菜的都打探清楚?”
陈靖点头:“这个应该不难办,我悄悄打听一下。”
穆寻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不要走漏风声。”
“放心吧,我明白。我既答应您,就一定会做到。您可以放心”
穆寻也没有别的选择,这是唯一一个和她毫无关系又能直接触达父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