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寻特意放走的杀手跑回去禀报荣王。
“殿下,沈嵘没死!皇帝派了一帮高手忽然出现把我们的人都杀了。”
荣王眉心骤拧,掌心一拍桌案,酒杯碎裂。
“胡说八道!陛下护着他做什么?陛下明明要利用沈嵘来对付我们。”
申绍冷笑:“看来陛下打的另外的主意。”
荣王道,“他绝不会真的护着沈嵘,就看看他心里憋着什么坏!”
申绍有些忧虑,“我就说直接去杀人有些莽撞了,那毕竟是天子……”
荣王瞥了他一眼,心想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马后炮了?这个老狐狸也是靠不住的。
申绍摇摇头:“我看哪,我们先消停一段时间吧。陛下都这样警告了……不能再碰军械案了,再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荣王冷哼一声,越发觉得他不中用。两人不欢而散。
余雄隔日去探查,发现沈府并未挂出白灯笼,沈嵘竟然还活着,去酒楼吃酒去了。
“这人如此命大?”元康大吃一惊,眼神一瞬间阴鸷,“荣王竟然如此废物?杀个人都杀不了?”
余雄道:“陛下,当时夜色已深,我们只留了两个人盯着,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这两个人也不见了,第二天才在河里发现他们的尸首……”
元康愣了,眯起眼,冷声道:“他们竟敢杀朕的人?”
余雄自知自己犯错,不敢多言,“是不是暗探被他们发现了,杀人灭口?真是大胆!”
元康皱起眉头,这两人都杀到他头上来了?不像申绍的风格。
可为何明明放出风声要杀沈,结果又忽然不杀了?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沈嵘又被他们策反了?
难道沈一开始就骗了他?
还是说,沈嵘把所有人都戏弄了?
他吩咐余雄,“这三个人,给朕盯紧了,加派人手,看看他们私底下都在谋划些什么?”
元康扶了扶额头,越发感到力不从心。
京城坊间忽然流传起一桩陈年轶事。话里话外,都在传当今皇上登基前,为了夺权暗中与北方政权勾结。当年的兵部尚书背了锅,莫名其妙出使北方又病死途中。
更有甚者,开始传当年并非太子谋逆,而是有人勾结外寇,倒打一耙!太子是真冤枉!
谣言越来越夸张,甚至还有人要恢复废太子的身份,说他德心仁厚,若是他当政,老百姓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
元康气得大发雷霆。
“是谁在造谣?是不是荣王那个狗东西干的好事?朕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难怪他不杀沈嵘,原来是想让他来害朕?”
他恍然大悟,难道那日朝堂上,那三人都是在做戏?
通过这个方法让沈嵘拿到养马权,然后再放出谣言,再让沈嵘出来指证他?
他还不能暗杀沈嵘,不然天下人更觉得他心虚。
这个如意算盘他们打得太响了吧?
让他头疼的是,朝堂上竟然已有不少刺头御史上奏,让他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以免落人口舌。
更有朝臣竟然在上朝的时候直接奏报此事,
“陛下,近日坊间流言甚嚣,臣恐人心动摇,还请陛下早做处置。”
申绍在一旁不动声色,自从那日和荣王不欢而散之后,他俩再也没见过面。直到流言四起,他就知道,这肯定是荣王的阴谋。
他有些后悔和荣王练手了,此人性格暴躁,沉不住气,都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招惹皇帝,他非不听。
很明显皇帝的意图就是要激怒荣王,让他犯错。
元康面色铁青,正要发作,这时候,身着新授官服的沈嵘从后排走出来,面色沉稳,跪下叩首。
“臣沈嵘有几句话想说。"
元康冷哼一声,他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当庭指证?那他死定了,他示意殿内禁军首领,等他指使。若是沈嵘说出什么大不敬的,马上把他杀了。看谁还敢再质疑!
“沈嵘,你想说什么?"
沈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臣今日听闻了许多对陛下不利的谣言,在此想对涉及家父之事做出澄清。臣愿以性命担保。当年之事,家父曾在临终前留下书信,他出使北方不慎染上瘟疫,让臣好好照顾家里。陛下仁慈,厚待沈家,臣一直心怀感激。不知哪个别有用心的如此造谣,那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说罢,他瞪了一眼那几个御史。
御史连忙解释,“我们也是为陛下着想,坊间流传,若不澄清,恐怕不好吧……”
沈嵘哼了一声,“陛下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你们身为御史,不是最应该替陛下处理这些事情的么?怎么反而来质疑陛下呢?”
御史竟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元康脸色存疑,还是看不透此人到底想做什么,可沈嵘这一说到底替他解了围。让当事人自己出来替他澄清,比他如何辩解都要强上百倍。
“好,沈卿忠心耿耿,朕心甚慰。养马业交给你,朕很放心。”
申绍脸色骤变,荣王这一招又败了!这沈嵘以后更动不得了,皇帝硬保,动他就是和皇帝作对!那个荣王再死不悔改,那真的要把他拖下水了。
元康就这样解决了困扰他多日的烦恼,可心中却并不舒畅。他隐隐觉得,这一切背后似有无形之手,在推波助澜。他盯着沈嵘,总觉得哪里不对。
夜半,许府。许湛和穆寻正在下棋,气氛正浓。
“你这局棋走得很好!”许湛赞叹道。“陛下肯定以为是荣王在传谣,对他的怨愤又多了几分,他是靠谋反篡位的,自然也怕自己的皇位被人抢了去。所以此刻他对荣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穆寻轻声笑道,“他生性多疑,哪怕沈嵘再怎么帮他说话,他也不会全信。不过现在他已经动不了沈嵘了,他还要保全沈嵘,让天下人相信,他没有害死沈让。”
许湛点头,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荣王他们现在必须要放弃杀沈嵘了,因为他自己马上就会自顾不暇了。”
穆寻笑道,“这棋下得真顺,我有点迫不及待看他们厮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