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绍下完朝,气冲冲跑去找荣王算账。
“你就这么沉不住气,让你先蛰伏一段时间,你偏要出来挑衅!我告诉你军械案的事情不是让你这么干的!”
荣王什么时候被人训斥过,他怒骂道
“本王什么时候散过这等流言!”荣王猛地一掌打翻茶盏,“你是个什么东西,来教训本王?”
申绍脸色极其难看,
“此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分明是你最先放出的消息!如今圣上怒火正炽,你倒推得一干二净?”
荣王霍然转身,“我看这消息就是你放的!你想挑动圣上对我的疑心,好独享渔利!”
申绍不甘示弱,冷笑:“你自己躲了起来,让我在朝上战战兢兢,分明是心怀不轨,想害我是不是!”
话未说尽,便被荣王一声怒喝打断:“住口!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是不是又想回去巴结元康了?你别忘了,你现在也不得宠了,你女儿虽然身为贵妃,可跟打入冷宫有何区别?你儿子也废了,就你一个老东西,你不靠本王,你能做什么?”
“你你你!你莫要欺人太甚!”申绍气得拂袖而去。
回到府里,他对着幕僚们议事大发雷霆。
“荣王这个庸才!”申绍狠狠骂道,“若不是他那帮子人添乱,怎会有这场乱局?真是要被他害死了!”
幕僚低声劝道:“大人,陛下对您已经失去信任,您和荣王再生嫌隙,岂非让他看笑话?”
申绍冷哼一声:“笑话?老夫生平从不怕笑话!荣王若肯与我同心,倒也罢了。若他心怀不轨,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众人噤若寒蝉,有人劝阻:“大人,莫急。还是不要离开荣王这棵大树吧?我们得有一个靠山啊……”
申绍眉头紧皱,靠山?看来是真的要找新靠山了。不能吊死在荣王这一棵树上。
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消息自然而然传到了元康耳里。
“呵……两个蠢货。”
元康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对余雄道:
“传旨下去,荣王不是要修什么寺庙么?让工部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把柄,再让户部查申府庄田,奏报几宗亏空。查不出,就给朕造出来,无论如何,朕要拿到他们犯错的把柄,越多越好。”
余雄问道,“陛下,那沈嵘那边……”
元康摆摆手,“放几个人盯着他即可,朕暂时不动他。而且他快去朔州了,翻不出什么花样。看得出来,他和荣王不是一路人。”
他顿了顿,
“如今最要紧的,是把荣王和申绍这两个人一锅端了。既然他们一直对付朕,那朕就先下手,让他们互相撕咬。”
申绍手下幕僚无数,老谋深算。荣王也在暗地里结交重臣和江湖人士,处处窥探朝局。这两人表面联手,可暗地里却各怀鬼胎。
沈嵘一事让他俩已经分崩离析,加上皇帝这一挑拨,暗中挑事,这两人的嫌隙更加宛如一条看不见的裂缝,迅速扩大。
两人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于是调转枪头,暗暗派人盯梢对方府邸,互相揣测,互相防备。
皇帝则冷眼旁观,布下连环套,一边伺机搜罗证据,准备一击致命。
而穆寻和许湛隔岸观火,时不时又给他们添柴加火。
荣王防申绍,申绍也防荣王。
穆寻很清楚,此事少不了元康从中作梗。他果然聪明,离间两人比什么都管用,现在这两人已经有些无暇对付他了,内部开始打了起来。
她让人去散布消息给申绍和荣王的幕僚们,大致意思是,皇帝杀心已起,欲借御猎之日暗中除掉他们。
两人又闹翻了,必定不会互相通气,只能暗自猜测,对方是不是和皇帝联手做局?
御猎是皇帝亲定的,阵仗极大,申绍、荣王不敢推脱不去。
他们肯定也知自己在陛下眼中如鲠在喉,得到这个消息,只会心中愈发惶然,深信不疑。
而皇帝这边,也收到了消息,荣王近日重金招纳江湖高手。
他早就查到荣王暗自养了一班杀手,只是这些杀手来去无踪,都是散落各地的江湖人士。若是能查出证据,他便早早把荣王办了。
若是这次荣王想接着狩猎叛乱,那他刚好来个瓮中捉鳖。
元康反而激动起来,他盼着荣王叛乱,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荣王敢动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射杀荣王,顺便治申绍一个勾结之罪。
他受够这两个人了!如今朝局动荡,必须要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是谁做主!
这天夜里,穆寻进入宅院后园,拨开草丛,露出下方一块石板。石板下,是一道幽深的暗渠口。
走进去,地下通道里火光忽明忽暗,穆寻轻抚着粗糙的石壁,眼神冷冽。此刻,几名劲装护卫正挥舞铁锹,奋力赶工。
“怎么样了?”
“快了。”凌兆低声道,“不出十日,必能贯通到将军府后宅的井下。”
“太慢了,在狩猎之日到来之前,务必要挖通通道!若是人手不够,再去找些人来!”穆寻下了死命令。
凌兆领命,马上去安排。
穆寻眯起眼,心潮澎湃。等了那么久,终于有点眉目了。
燕朔的密探已经成功地混入了给将军府供给的商贩里,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
穆寻心里很清楚,如今朝堂上的风声浪急。她最近已经停下手,让荣王、申绍、皇帝几方争斗。
就等着狩猎那日,京城的禁军基本上都调去猎场,待他们在猎场斗个天翻地覆。那时候,无人在意将军府。她就可以杀进去,把父亲救出来……
“少主,救出老将军之后的撤退路线也好了。” 凌兆又禀报。
穆寻点点头,“务必要清理干净,不要让元康发现这个通道。”
凌兆拿出一个火药包,“我已经命人在将军府周围都埋下了火药,待府里的人都撤干净,就把将军府炸了。谁都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来。”
穆寻笑道,“不过是给我拖延点时间罢了,将军府出事,凭元康的头脑,他很快就会猜出来,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