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眼前的道门前辈认识糟老头?
他看向九叔那双锐利中带着急切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这破煞九诀是我爷爷传给我的。”
“你爷爷?”
九叔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默:
“你爷爷是不是姓陈,名明道?走哪里都带着个酒葫芦?”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是的,陈明道正是我爷爷,我叫陈默。”
“陈默………”
九叔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记忆中急切地搜寻着这个名字。
忽然,他猛地抬头:
“错不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天生道眼吧?”
陈默微微一愣,没想到眼前的九叔竟知道这事。
“九叔,难道您认识我爷爷?”
陈默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何止认识!”
九叔长叹一声,眼神中流露出追忆与痛惜。
“当年我和你爷爷游历四方,斩妖除魔,风头盛极一时,在整个魔都甚至道门内都无人不晓。”
“只是二十年前,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过后,我等皆负伤严重。”
“现在想想,我与他也快有十几年没见了。”
他目光再次落在陈默指尖残余的幽绿火焰上:
“这破煞九诀,乃是至刚至阳的禁术,修习极易遭阴煞反噬,故而被封存。”
“这天下间,除了你爷爷,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人能将其施展得如此举重若轻。”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王刚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细微可闻。
聂海峰两兄弟和二虎站在门口,看着两位高人,大气也不敢出。
陈默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也终于明白爷爷临走前,除了叮嘱他勤修苦练、慎用破煞九诀之外,还含糊地提过一句:
“若将来遇到真正识得此术、且能道破你根脚的人,或可信其三分。”
原来,这一切都已经被他算到了。
他再抬头时,眼中已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指尖残余的幽绿火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
“九叔。”
“我爷爷他……从未详细提过当年的事,更没说过在魔都有您这样的故交。”
九叔闻言,脸上追忆之色更浓,他抬手似乎想拍拍陈默的肩膀,最终却又缓缓放下,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
“明道兄他……是那样的人。天大的事,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后辈徒增烦恼。”
“更何况……”
“那场大战牵扯太多,结局也太过惨烈,他不愿提及,也是常情。”
他的视线再次锐利起来,上下打量着陈默,尤其是在他眉心处停留片刻。
“你既是明道的孙子,又继承了破煞九诀和那天生道眼。”
“你可知,你背负的是什么?”
陈默心头一凛,他只当这道眼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糟老头也只说道眼招邪,需以雷霆手段自保,却从未究其根源。
“请九叔明示。”
陈默拱手,态度恭敬了许多。
这位前辈不仅识得爷爷,似乎更知晓许多隐秘。
九叔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头看了一眼呼吸已然平稳、但面色依旧苍白的王刚,又瞥了一眼身后还在玩闹的秋生和文才。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九叔声音沉了下去,目光转而落在身后的两徒弟身上。
秋生和文才见九叔看了过来,立马收起了玩闹的性子。
“秋生、文才,你们守着他。”
“在他还没完全清醒之前,不可放松警惕。”
“是,师父!”
两人立马异口同声地应答。
九叔这才重新看向陈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有些话,关乎你爷爷,也关乎你,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陈默默默点头,侧身引路:
“九叔,请随我来。”
他领着九叔往远处走了走,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山林间,心中波澜起伏。
爷爷的往事、自身的秘密、还有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道门前辈……
他隐隐感觉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绝非偶然,而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宿命。
林间空寂,隐隐传出阵阵鸟鸣声。
九叔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看向陈默的目光中多了些复杂。
“仔细算来,你爷爷陈明道是我师兄一辈。”
“那时我道法初成,与他一同游历四方,以为联手之下,天下无不可破之邪祟。”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沉重:
“直至二十年前,那股力量自九幽深处苏醒,欲借乱世窃取华国神州气运。”
“其力至阴至秽,能污人道基,蚀人心智,寻常道法触之即溃。”
“我与你爷爷还有其余数十位道门大能联手布下‘天罡荡魔大阵’,却仍然节节败退。”
九叔的眼中泛起痛苦与追忆交织的波澜:
“危急关头,是你爷爷……明道兄,不顾众人反对,强行施展了当时已被列为禁忌的破煞九诀最高重——万法归墟诀。”
“那一式,引得天地间无数生灵震颤,杀得无数幽冥邪祟魂飞魄散,但其反噬……”
九叔的声音涩了一下,眼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施术者必遭阴火焚心,道基尽毁都是轻的,更可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微微颤抖。
他修炼破煞九诀以来,基本没感受到过明显的反噬,却从未想过最高重竟是会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当时明道兄拼着形神俱灭的风险,重创了那幽冥核心,为我等赢得了喘息之机,最终将其封印。”
“但当时十数人中,六人当场战死,九人重伤。”
“明道兄虽侥幸保住性命,却道基崩毁,道行法力十不存一,更被那最精纯的至阴天火侵入心脉,日夜承受灼魂之苦。”
九叔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痛,语气里还藏着止不住的颤抖与复杂。
他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些什么,沉声继续道:
“他那酒葫芦里装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而是用以压制体内阴火、麻痹痛楚的极阳药酒。”
陈默眼中闪过无数回忆,记忆中爷爷总是葫芦不离手,时常睡眼惺忪。
他曾以为那糟老头只是嗜酒,却不知还有这样一层秘密。
“那他为什么……从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