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就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窗子外一声高过一声的歌曲,把呆愣的坐在书桌前的刘玉兰给叫醒了。
“我真的重生了?!”
刘玉兰看着镜子里四十多岁的模样,又看了看挂历,确定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她重生在一九八八年的四月。
四十五岁的年纪,力气还在,工作也还在。
她还知道,这屋里有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自己喂流浪狗,都知道朝自己摇尾巴呢。
他们连狗都不如。
刘玉兰“嚯”地站起身,眼底最后一丝恍惚被凌厉取代。
既然老天有眼,真让自己重生了,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老天给的机会!
这一世,她要好好对大女儿,不再围着锅台转,努力赚钱。
最重要的是。
她眯起眼。
她要先和姓许的畜生离婚。
三个根都烂了的小畜生要是不想走,那就别想过好日子。
她一把挽起磨得发白的旧工装袖子,带着一股煞气冲出了房门。
筒子楼特有的、混杂着油烟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她奋斗半生的“家”。
是自己凭着六级技工的能力得到单位分的房。
八五年国家房改,自己干脆花了一千多把房子的产权买了下来,后来才能在拆迁时分了三个房。
当时姓许的还埋怨自己乱花钱,借此机会夺了自己管钱的权利。
当时很多人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不交钱,每个月只交几块钱租金也能住到死,后面的儿女只要在单位工作还能接着住,谁都说这钱花的不值。
可她就是住的不踏实。
国家的政策总在改,说不准以后会变呢。
买了房,这房子就是自己的。
家里只有国勇和小妹没定下未来。
万一他们俩都不想去单位上班,等自己死了这房子单位就要收走。
那时候一家子只能去住郊区的老房子。
孩子们上班也不方便。
可家里都不支持。
后来国家又改了政策,单位没了,这片地被开发商买了建商场,房子拆迁,好多人都后悔,没有产权的房子拆迁款都要少很多。
自己扬眉吐气,想要回管家权,又被姓许的说自己没赚钱,没资格管钱。
那时自己手里还有些私房钱,想着谁管账都是为了家里,也就没太在意。
她那时真的是不在意钱,总觉得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就算过苦日子她也不怕。
她有手有脚有技术,总不会让家人饿死。
可事实证明,她不在乎钱,家里的几个畜生却把钱看得比命还重。
老大开着大公司,坐着很贵的小汽车,却还在想着贪图姓许的钱。
老二是当官的,家里有五六套房,却连自己亲妈的坟都不想出钱。
正想着,侧屋那扇薄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刘玉兰下意识抬眼,瞳孔骤然一缩!
一张怯懦的脸映入眼帘——是周芬!
她那个前世在今年用一根麻绳吊死在暗楼下的二媳妇!
一尸两命!
她的肚子里还有才两个月大的胎儿。
“啊!妈…对,对不起!” 周芬显然被婆婆脸上未散的煞气和怒容吓到了,像只受惊的兔子,慌忙低下头,手指无措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刘玉兰看着眼前这个还好好活着的年轻女人,心绪翻江倒海。
自己的二儿子许国辉是个官迷,那时大学包分配,提干的机会也多。
就在今年,他找自己说自己有关系,求着自己想调到文化局去。
自己一辈子没求过人,为了他,她去找了自己以前的邻居好姐妹孟子晴。
等他调到文化局,他还不满足,也不知道怎么的,勾搭上刚离婚的局长女儿,年底非逼着二媳妇离婚。
最后逼死了二媳妇。
自己花了一千八百八的彩礼又买了三金,让二儿子娶了娇气的局长女儿。
二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搪瓷厂当科员,自己和姓许的长的都不赖,几个儿女也长得周正,她自然看不上儿子从乡下带回来的姑娘。
仔细看,二媳妇人长得其实还挺好看的,大眼睛双眼皮,如果不是她好看,二儿子也不会娶她一个乡下丫头。
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考虑的畜生。
说是乡下人也算不上。
她家是阳县人,一家子都在江城打临工赚钱。
刘玉兰定了定神,习惯性的准备骂:“又苦着个脸,老娘又怎么亏待你了?”刚开口,她想起这时二媳妇是生着病呢,自己这脾气可得改改。
刘玉兰深吸了口气,脸上勉强带上点笑来,“周芬啊,病好了点没?今天你不用做饭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
“你去前面馆子端三个菜回,剩下的钱留着明天去医院好好看看。”
刘玉兰扫了眼她的肚子。
二媳妇嫁到家里也有小两年了,一直没动静,这也是白眼狼老二要离婚的借口。
“我看你最近胃口不好,去找医生好好瞧瞧。”刘玉兰提了一嘴。
周芬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看婆婆,嘴唇哆嗦着:“妈…这…我…”
嫁过来两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婆婆的好脸,还给钱自己看病。
她不是说自己装病想偷懒吗?
“别磨叽了!赶紧去!” 刘玉兰不耐烦地挥挥手。
“哎,哎。”周芬接过钱,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红晕。
刘玉兰回头瞥了一眼那带着点雀跃的背影,无奈又复杂地摇了摇头。
老二啊,老二,今生你要是知道你媳妇有了身孕,你会怎么选择呢?
这一世,她想好好对待这个勤快善良的好儿媳。
前世老二娶了娇娇女,硬是连桌子都没擦过。还嫌弃自己家屋子不好,找了关系让老二分了房子搬了出去。
“妈!我带俊俊来看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刘玉兰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冲上头顶!
前世电话里那些剜心刺骨的话——“妈,爸也不容易…您初中毕业比他大三岁,是委屈爸了…您也该反省自己…”——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记忆深处!
所有的理智、隐忍、谋划,在这一刻被滔天的恨意烧成了灰烬!
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你来干嘛?家里没你的饭。”
许国华错愕的看向刘玉兰。
他深吸口气把儿子推到面前,“妈,俊俊说想你了。”
“奶,我想吃糖。”
面对还是奶娃娃的大孙子,刘玉兰眯起眼。
这个大孙子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可他呢,等自己没钱给他花用,他就翻脸不认自己,有一次还把自己推倒,害自己躺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
自己还觉得孩子小,没计较,又给老大带小孙子。
自己前世真是糊涂的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