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柱散发出的灼热气流带着静电,刮得她脸颊刺痛。
一名执行官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它放弃了对李二牛的压制,光滑的镜面头盔猛地转向她。
冰冷的、非人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她。
徐翼翼的视野里,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那个对准她眉心、不断放大的黑洞洞枪口。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道黑影却以更快的速度,从侧面狠狠撞了过来!
“噗嗤——”
一声沉闷的、血肉被瞬间烧穿的声音。
是李二牛。
他竟然在被四名执行官集火的间隙,预判了对方的行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
浓烈的臭氧味和蛋白质烧焦的糊味,狠狠呛入徐翼翼的鼻子。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上,凭空多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的血肉焦黑翻卷,却没有流出一滴血。伤口在高温下瞬间碳化,甚至能透过那个洞,看到对面执行官装甲上闪烁的指示灯。
李二牛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一口混着焦黑碎块的血沫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但他没有倒下。
他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
“扔!”
这个字,像一柄重锤,砸碎了徐翼翼脑中的空白。
她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四个再次抬起枪口的执行官,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又在瞬间被脸颊的灼热蒸干。
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冰冷的、沉甸甸的金属陀螺。
一枚特制的破片雷。
她的手指,死死扣住了那个小小的拉环。
【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反应!目标核心有被摧毁风险!所有单元,立刻切换至最高防御协议!】
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尖锐的急促。
那六名执行官的动作,在一瞬间全部凝固。它们齐刷刷地放弃了所有目标,转身,六具高大的白色身影组成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那根巨大的蓝色光柱前。
徐翼翼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她举起手里的破片雷,对着那六个严阵以待的“防火墙”,也对着那个在光柱中沉睡的“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现在。轮到我,跟你们谈条件了。”
那六名执行官光滑的镜面头盔上,幽蓝色的光芒同时闪烁,随即齐刷刷地转向徐翼翼。
就在这短暂的对峙中,徐翼翼胸口的章嘻嘻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像是电子信号被强行接管:
【警告!宿主身份权限与核心数据源高度重合!系统正在尝试最高级安全认证!倒计时:3、2、1——】
徐翼翼的大脑像是被瞬间植入了一个冰冷的程序,庞大的数据流挟裹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她的意识深处。
她能“看”到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实体,而是由代码和能量构成的结构。那六个执行官是子程序,那根巨大的蓝色光柱是主程序接口,而容器里的女人,是正在运行的中央处理器。
她,徐翼翼,此刻站在外面,手握着能重启或格式化一切的“物理按键”。
“身份认证通过。权限:S级。最高指令接收中。”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不再来自外部,而是直接在徐翼翼的脑海中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手中的破片雷微微下垂,对着那六个全身戒备的白色身影,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那是系统接管后的绝对命令:“所有火力单元,停止行动。切换至最高权限接收模式。”
下一秒,六具高大的白色身影,整齐划一,对着她,单膝跪地。
金属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又整齐的“咚”的一声,像是六记重锤,砸在独眼和老爹的心脏上。
他们彻底傻了。
独眼甚至忘记了自己仅剩的眼睛还流着血,他指着徐翼翼,又指着那六个跪地不起的“死神”,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二牛那焦黑的背部还在冒着焦臭的白烟,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
徐翼翼深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脑海中那股冰冷的数据流,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举起手中的破片雷,对着那六个跪地臣服的“防火墙”,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但却充满了绝对的威慑力。
“现在,我命令你们。”
这两个在废土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油条,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刚才还把他们当蝼蚁一样屠杀的白色死神,此刻,却像最忠诚的骑士,对着那个瘦弱的女人,献上了它们的膝盖。
徐翼翼没有长吁一口气,更没有感觉力气被抽干。
肾上腺素还在她血管里横冲直撞,带来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她慢慢放下举着破片雷的手,那枚金属陀螺在她的感官中,轻如鸿毛。
她赢了。
赌桌上的筹码已经清算,现在,是赢家通吃的时间。
医疗舱的舱门无声滑开。
李二牛的身体在舱内经历了极高强度的修复流程。系统判定为“高能武器贯穿伤”,立刻启动了紧急再生协议。他感受到的不是缓慢的愈合,而是细胞被强行催化生长的麻木感,这套系统,正如徐翼翼所分析的那样,其效率和技术水平,远超他们认知中的任何军事科技。
他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挂着蓝色的修复液水珠。背上那个被幽蓝色光束打出的碗口大窟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颜色略浅、带着微弱热量的新生皮肤。伤口愈合的速度,再次印证了徐翼翼的判断: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拥有绝对自保能力的中央服务器,而这个服务器,现在被一枚破片雷威胁着。
他走到徐翼翼面前,没问任何问题。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需要行动。
只是伸出那只宽厚的手,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枚冰冷的破片雷,手指甚至没有触碰到拉环。然后,他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手掌,将她因为长时间紧握武器而冰凉僵硬的手指,一根根包裹住。
徐翼翼的手指下意识地抽 动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走。”李二牛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一个字就够了。
“去哪?”徐翼翼问。
“控制室。”李二牛言简意赅,“接收我们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