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翼翼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

老人擦掉眼泪，突然开口：“我信你们。”

李二牛和徐翼翼同时看向他。

“我知道一个地方。”老人说，“那里有设备，真正能上传数据的设备。”

徐翼翼眼睛一亮：“在哪？”

“地下三千米。”老人眼神变了，“当年避难所的核心控制室，那里有直连银河议会的通讯线路。”

“还能用？”

“能。”老人点头，“我一直在维护，等的就是这一天。”

李二牛盯着他：“为什么现在才说？”

老人苦笑：“因为我不信任任何人。但你们……”

他看着两人，眼里全是真诚：“你们肯为我这累赘冒险，值得我赌一把。”

货舱外，探照灯的光又近了。

三人对视。

“走。”

老人带路，三人钻进货舱深处的通风管道。

爬了很久，到了隐蔽的升降井。

“下去就是避难所。”老人说，“准备好了吗？”

李二牛和徐翼翼点头。

三人顺着升降井往下滑。

黑暗吞没了他们。

头顶，清道夫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突然，升降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

像什么东西苏醒了。

徐翼翼抓紧缆绳：“你听到了吗？”

李二牛没答，只是加快下滑速度。

老人在最上面，突然说了句：“我忘了告诉你们……”

“什么？”

“避难所里，还有东西活着。”

李二牛停下了。

“什么玩意儿还活着？”

老人抓着缆绳，声音发虚：“避难所的守护系统……当年设计时，为了防止外人入侵，我们装了自动防御装置。”

徐翼翼头皮发麻：“现在还能用？”

“不知道，但刚才那声音……”

老人话没说完，下方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像什么巨物在移动。

李二牛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下！”

三人加速滑降。

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里开始有焦糊味。

徐翼翼手心全是汗：“这味道……”

“地热反应炉。”老人说，“避难所的能源核心，五十年了还在烧。”

突然，缆绳一震。

李二牛抬头——上方探照灯的光照进井口。

清道夫追下来了。

“他妈的！”

李二牛松开缆绳，直接自由落体。

徐翼翼惊叫：“你疯了？！”

“跳！”

老人和徐翼翼也松手。

三人坠落，风声呼啸。

砰！

他们砸进一片浅水里。

水不深，但冰得刺骨。

李二牛翻身爬起来，后背的伤口被水一泡，疼得他直抽气。

徐翼翼挣扎着站起来，浑身湿透：“这是哪？”

老人打开手电。

眼前是一条巨大的地下走廊，两侧墙壁上刻满了名字。

密密麻麻，数不清。

“这是纪念墙。”老人声音很低，“每个死在这里的人，我都刻了名字。”

徐翼翼看着那些名字，喉咙发紧。

李二牛没吭声，只是盯着走廊尽头。

那里，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半开着。

门后漆黑一片。

老人走在前面：“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三人进了门。

门后是避难所的主厅——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反应炉，周围散落着破旧的生活设施。

锅碗瓢盆，破烂衣服，还有小孩的玩具。

像时间定格在某一刻。

徐翼翼看到角落有个布娃娃，半边脸被烧焦了。

她心里一紧。

“都是真的……”

老人点头：“三千多人，曾经就住在这。”

李二牛走到反应炉边，看着那团橙红的火光：“这玩意儿要是炸了，咱们全完蛋。”

“不会炸。”老人说，“我每年都检修。”

话音刚落，反应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

屏幕上弹出一行血红的字。

“入侵者检测，防御系统启动。”

李二牛瞳孔一缩：“你说的守护系统？”

老人脸色惨白：“完了……我忘了关……”

地面开始震动。

主厅四周的墙壁裂开，一台台生锈的机械臂从里面伸出来。

机械臂顶端是切割锯，嗡嗡转动。

徐翼翼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是守护？这是绞肉机！”

老人声音发抖：“当年设计时，为了防止暴动……就装了这个……”

你他妈早说啊！”李二牛拔出刀。

机械臂扫过来，速度极快。

李二牛一个翻滚躲开，刀砍在机械臂上——火花四溅，但只留下浅浅划痕。

“硬度太高！”

徐翼翼躲在柱子后面，眼睛扫视四周：“有没有控制面板？”

“有！”老人指着主厅另一侧，“但要输入密码……”

“密码是什么？”

“我……我忘了……”

徐翼翼差点骂出来。

又一台机械臂扫过来，柱子被切出一道深痕。

李二牛冲过去，护在徐翼翼身前：“老头！好好想！”

老人抱头蹲下，急得直哭：“我记不起来了……太久了……”

机械臂越来越多。

十几台，二十台。

整个主厅变成屠宰场。

李二牛边躲边吼：“徐翼翼，你脑子好，快想办法！”

徐翼翼脑子飞转。

密码……密码……

她突然看到纪念墙上的名字。

“老头！”她吼，“你儿子叫什么？”

老人愣住：“什么？”

“你儿子的名字！”

“刘……刘安……”

徐翼翼冲向控制面板，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L-I-U-A-N。

错误。

她咬牙，改成数字。

六位数，刘安的生日？

不对。

她深吸气，脑子里闪过纪念墙上的名字。

三千七百四十二个人。

她输入：3742。

屏幕闪烁。

“密码错误，剩余尝试次数：1。”

徐翼翼手抖了。

最后一次机会。

李二牛被逼到墙角，机械臂逼近。

“快啊！”

徐翼翼看着老人。

老人趴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

她突然明白了。

密码不是儿子的名字，不是人数。

是他自己的名字。

她输入：刘守墓。

滴——

“验证通过。”

所有机械臂停住。

嗡嗡声消失。

主厅安静得可怕。

李二牛靠墙喘粗气：“妈的……差点被剁成馅……”

徐翼翼腿一软，坐在地上。

老人抬头，看着屏幕，愣住：“你……你怎么知道？”

徐翼翼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因为你说过，你在守墓。”

老人盯着她，眼眶红了。

他站起来，走到控制面板前，手颤抖着按下一个按钮。

主厅深处，一扇隐藏的门打开。

门后是核心控制室。

老人回头，看着两人：“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