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呆住了。

其他清道夫开始后退。

“系统警告，反应炉即将爆炸，建议立即撤离。”

但刘安没动。

它盯着老人，机械眼的红光渐渐暗淡。

“父亲……”

“走吧，带着你的伙伴们，走得越远越好。”

刘安摇头。

“我不走。”

老人愣住。

刘安走上前，金属爪轻轻放在老人的肩膀上。

“五十年前，你没能陪我。”

它的声音很轻，像风。

“这次，我陪你。”

老人哭出声。

徐翼翼眼眶红了。

其他清道夫撤退，脚步声渐渐远去。

控制室里，只剩下四个人。

刘安转头，看向李二牛和徐翼翼。

“你们走吧。”

李二牛没动：“上传还没完成。”

“会完成的。”刘安说，“我会守着，直到最后一秒。”

徐翼翼看着进度条——还剩8分钟。

她咬牙：“我不走。”

李二牛沉默了几秒。

“行。”

他走到门口，把门锁死。

“那咱们一起等。”

老人看着两人，眼泪又涌出来。

“你们……”

“别废话。”李二牛坐到地上，“老子就是想看看，叙事局的脸被打肿是什么样。”

徐翼翼也坐下来，笑了：“我也想看。”

控制室外，震动越来越剧烈。

墙壁开始龟裂。

天花板掉下碎片。

反应炉的火光透过门缝照进来。

进度条在走。

80%。

85%。

90%。

刘安站在老人身边，机械眼盯着屏幕。

“父亲，如果有来生……”

老人握住它的金属爪：“有来生的话，我第一个找到你。”

刘安笑了。

那是它变成清道夫后，第一次笑。

95%。

98%。

轰隆——

避难所深处传来巨响。

反应炉的能源核心开始崩溃。

火光冲天。

99%。

徐翼翼盯着屏幕，心跳快得要炸。

100%。

“上传完成。”

屏幕弹出一行字——

“数据已提交银河议会，验证中。”

徐翼翼笑了，眼泪流下来：“成功了……”

李二牛也笑了。

老人看着屏幕，眼里全是释然：“安安，我们赢了。”

刘安点头：“嗯，我们赢了。”

轰隆隆——

反应炉彻底爆炸。

火光吞没了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

徐翼翼睁开眼。

漆黑一片。

她动了动手指——还活着。

“李二牛？”

没人回答。

她挣扎着坐起来，浑身疼得要死。

“李二牛！”

远处传来咳嗽声：“别喊了……老子在这……”

徐翼翼爬过去，摸到他的手。

“你没事吧？”

“死不了。”李二牛喘气，“老头呢？”

徐翼翼四处摸索。

她摸到一只手。

冰凉的。金属的。

她打开手电。

微弱的光照亮废墟。

刘安倒在地上，机械眼已经熄灭。

它的金属爪，紧紧握着老人的手。

老人靠墙坐着，眼睛闭着，脸上还带着笑。

徐翼翼喉咙哽住。

李二牛爬过来，看到这一幕，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开口：“走吧。”

徐翼翼摇头：“我们不能丢下他们……”

“他们不想走。”李二牛站起来，看着那对父子，“他们已经团聚了。”

徐翼翼看着老人和刘安，眼泪流下来。

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李二牛也鞠躬。

两人转身，往废墟外走。

身后，火光还在燃烧。

徐翼翼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

她转身，看着废墟深处。

那里，反应炉的残骸还在冒烟。

而烟雾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不是火光。

是……机械眼的红光。

一个、两个、三个……

上百个。

徐翼翼的血液凝固了。

“李二牛……”

李二牛转身，看到那些红光，脸色骤变。

烟雾散开。

上百个清道夫从废墟中站起来。

它们盯着徐翼翼和李二牛。

为首的那个，机械眼比其他的都亮。

它开口了。

声音不是刘安的。

而是更冰冷、更机械的合成音。

“目标确认。叙事局重点追捕对象——徐翼翼、李二牛。”

“执行命令：活捉。”

徐翼翼腿一软，差点摔倒。

上百个清道夫站在废墟里，机械眼在黑暗中闪烁红光。

李二牛推了她一把：“跑！”

两人转身狂奔。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越来越近。

“妈的！”李二牛边跑边骂，“刚才那个刘安到底演没演戏？”

徐翼翼喘不上气：“也许……他真想放我们走……”

“那这群怎么回事？”

废墟里到处是碎石和钢筋。徐翼翼一脚踩空，摔倒在地。

李二牛拉起她：“别停！”

清道夫追上来了。

最前面那个猛地扑过来，金属爪抓向徐翼翼的后背。

砰！

一声枪响。

金属爪被打偏。

徐翼翼回头——老人站在废墟深处，手里举着一把老式步枪。脸上满是血。

“老头？！”

“跑啊！”老人吼，“别愣着！”

他扣动扳机。

砰砰砰——三个清道夫被打中，倒地。

但更多的清道夫涌上来。

老人扔掉空枪，抓起一根钢筋，冲着清道夫大吼：“来啊！你们这群畜生！”

一个清道夫扑上来。老人挥动钢筋，砸在它的机械眼上。火花四溅。

清道夫后退，但没倒。

又一个扑上来。老人躲不开了，金属爪刺穿他的肩膀。

“啊——”

徐翼翼尖叫。李二牛转身要冲回去。

“别回来！”老人吐出一口血，“快走……数据已经上传了……你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猛地抱住那个清道夫，冲向废墟边缘。

“安安……对不起……”

老人和清道夫一起坠下深渊。

徐翼翼捂住嘴，眼泪涌出来。李二牛拉着她：“走！”

两人继续跑。清道夫没有停，绕过废墟继续追。

徐翼翼的肺快炸了：“跑不动了……”

“咬牙！”李二牛拖着她，“死也得死在外面！”

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人钻进去。

通道窄得很，清道夫追不进来。它们开始用金属爪砸墙。

轰隆隆——墙壁摇晃。

“撑不了多久……”徐翼翼喘气，“怎么办？”

李二牛看着通道尽头：“那边有光。”

两人爬过去。光越来越亮。

通道尽头，是一扇破旧的铁门。李二牛踢开门。

外面是一片地下河。水流湍急，冰冷刺骨。

“跳！”

两人没犹豫，直接跳进水里。冰冷的水瞬间吞没他们。徐翼翼呛了几口水，拼命挣扎。

李二牛抓住她的手：“别慌！顺着水流！”

两人被水冲着走。身后，清道夫站在岸边，机械眼闪烁，但没跳下来。

水流越来越急。徐翼翼头撞到石头，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