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徐翼翼醒了。

她躺在一片泥地上，浑身湿透。

“李二牛？”

没人回答。

她挣扎着坐起来，四处张望。这是一个山洞。洞口有微弱的光。

“李二牛！”她大喊。

远处传来咳嗽声。她爬过去。

李二牛靠在墙上，脸色惨白。

“你没事吧？”

“死不了。”李二牛吐出一口水，“老子命硬。”

徐翼翼松了口气。她看向洞口：“这是哪？”

“不知道。”李二牛站起来，“但应该离避难所远了。”

两人走到洞口。外面是一片废墟。破败的建筑，荒芜的街道。

但远处，有炊烟。

“有人？”徐翼翼眼睛一亮。

李二牛皱眉：“小心点。”

两人朝着炊烟走去。越走越近，他们看到一座破旧的村子。十几间石头房子，围成一圈。

村口站着一个人。是老人。

徐翼翼愣住：“你……你没死？”

老人转身，看到他们，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我也没想到。”

他走上前，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徐翼翼：“你们还能找到这，也是命大。”

李二牛盯着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清道夫没追杀我。”老人说，“或者说，刘安下了命令。”

徐翼翼喉咙哽住：“刘安……”

“他已经死了。”老人眼神黯淡，“我亲手杀的。”

“什么？”

老人沉默了几秒：“他变成清道夫后，残存的意识在和程序对抗。刚才在废墟里，他趁机会给我发了定位，让我装死，然后逃出来。”

“他还能控制清道夫？”

“只能控制短暂几秒。”老人说，“但就是这几秒，他让我活了下来。”

徐翼翼眼眶红了。

“但他坚持不住了。”老人声音在抖，“程序越来越强，他快要彻底变成机器。所以……他求我杀了他。”

李二牛沉默了。

“我用他给我的枪，一枪打穿了他的核心处理器。”老人闭上眼，“他最后说，谢谢我，终于能解脱了。”

徐翼翼的眼泪流下来。

老人深吸一口气：“走吧，跟我进村。这里是我五十年前建的避难点。”

三人走进村子。村子小，但干净。每间房子都有人住。老人、孩子、年轻人。他们看到老人回来，纷纷围上来。

“刘老，您回来了！”

“我们还以为……”

老人摆摆手：“我没事。这两位是……朋友。”

村民们看着徐翼翼和李二牛，眼神复杂。

老人带着两人走进一间石头房。房间里简陋，只有几张破床和一个火炉。

“先休息吧。”老人说，“等你们恢复了，我再跟你们说这里的事。”

徐翼翼坐到床上，浑身疼得要死。李二牛靠在墙上，闭上眼。

老人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村子，眼神很远。

过了很久，他开口：“这里是最后的净土了。”

徐翼翼抬头：“什么意思？”

“五十年前，叙事局搞了一次大清洗。我带着三千多人躲进避难所，但最后只有一百多人活下来。”

“这些人就是当年的幸存者？”

“他们的后代。”老人说，“我在这里守了五十年，不让任何外人发现。”

李二牛睁开眼：“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老人转身，看着他们：“因为数据已经上传了。叙事局和财阀的罪行，很快就会被全银河知道。”

“到时候，这里也藏不住了。”

徐翼翼心一紧：“你的意思是……”

“我要做个了断。”老人眼神平静，“趁着他们还没找到这里，我得把村民转移走。”

“转移去哪？”

“银河议会有个保护计划。”老人说，“专门保护被财阀迫害的证人。我会联系他们。”

李二牛皱眉：“你信得过议会？”

“信不过也得信。”老人苦笑，“总比留在这等死强。”

徐翼翼看着他，心里复杂：“那你呢？”

“我不走。”老人说，“我得留下来，给你们争取时间。”

“什么？”

老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村子：“叙事局很快就会追过来。我留在这，吸引他们注意，你们带着村民走。”

徐翼翼站起来：“你疯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挡住他们？”

“挡不住也得挡。”老人转身，眼神坚定，“我欠这些人的，也欠安安的。现在该还债了。”

李二牛盯着他，沉默了几秒：“老头，你是真倔。”

老人笑了：“没办法，活了几十年，就剩个倔脾气。”

徐翼翼喉咙哽住。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人拍拍她的肩膀：“别难过。我早就活够了。”

“现在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值了。”

窗外，炊烟袅袅。村子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老人看着那些笑脸，眼里全是温柔：“这才是人该活的样子。”

他转身走向门口：“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转移。”

门关上。

翼翼坐回床上，眼泪又流下来。李二牛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村子。

“他不会活太久。”

徐翼翼抬头：“什么？”

“叙事局追得紧。”李二牛说，“最多三天，他们就能找到这。”

“那我们……”

“我们得快点。”李二牛闭上眼，“趁老头还在，把村民都送走。”

“然后呢？”

“然后……”李二牛沉默了，“看情况吧。”

徐翼翼看着他，心里乱。

窗外，夜幕降临。村子里点起了火把。

远处，隐约传来机械的嗡嗡声。

徐翼翼心一紧。清道夫，又来了。

她扭头看向李二牛，发现他也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李二牛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远处的废墟上，上百个红色光点在移动。

“妈的。”李二牛压低声音，“它们追得比想的快。”

徐翼翼握紧拳头：“现在怎么办？”

李二牛转身，盯着她：“你去找老头，让他马上带村民撤离。我去拖住它们。”

“你疯了？”

“没疯。”李二牛走到门口，“它们要的是我们，不是村民。只要我们在，它们就不会管别人。”

徐翼翼抓住他的手臂：“那你……”

“我死不了。”李二牛甩开她的手，“废话少说，快去！”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徐翼翼站在原地，手在发抖。

过了几秒，她咬牙转身，冲向老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