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沉默几秒,看向女人:“你带他来干什么?”
“因为他想见你们。”
男人睁开眼,走到李二牛面前。
“你们上传的数据,我看到了。”
“矿场还没炸的时候,有人偷偷把视频传进来。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眼眶红了:“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财阀也会怕。”
李二牛皱眉:“所以?”
“所以我想跟你们说——”男人声音发抖,“别停下。”
“银河系各地都在爆发抗 议,虽然规模不大,但已经让财阀慌了。”
“现在缺的,就是一个站出来的人。”
徐翼翼心脏狂跳:“你想让我们……”
“对。”女人开口,“我想让你们成为象征。”
“象征?”李二牛冷笑,“说白了就是靶子。”
“不是靶子。”女人站起来,“是旗帜。”
“你们的故事已经传遍银河系。底层民众都在讨论你们。现在,只要你们站出来,告诉他们反抗是可能的——”
“然后呢?”李二牛打断她,“然后我们死在聚光灯下,你们继续躲在暗处?”
女人沉默了。
徐翼翼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也会站出来,对不对?”
女人抬头,眼神复杂。
“对。”
她走到舷窗前,看着远处的星空。
“议会内部有很多像我妈一样的人,潜伏几十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但我们不能先动。一旦暴露,抵抗组织会被连根拔起。”
“所以需要你们打头阵。”
李二牛冷笑:“说到底还是让我们当炮灰。”
“是。”女人转身,直视他的眼睛,“但你们已经是炮灰了。”
“从你们上传数据那一刻起,财阀就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
“躲起来,等财阀慢慢找到你们,然后悄无声息地死掉。”
“或者站出来,把死变得有意义。”
徐翼翼喉咙发紧。
那个契约工突然开口:“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觉得,凭什么我们要去死,而你们活着。”
李二牛没说话。
“但你知道吗?”男人声音发抖,“我们本来就在等死。”
“矿场里,每天都有人死。被机器压死,累死,病死。”
“但没人敢反抗。因为不知道反抗能不能成功。”
他眼泪掉下来:“直到看到你们的数据。”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财阀也会怕。”
“原来我们不是一个人。”
徐翼翼咬住嘴唇。
“我不求你们能推翻财阀。”男人声音嘶哑,“我只求你们站出来,让更多人看到——”
“反抗是可能的。”
舱内陷入沉默。
引擎的嗡鸣声像远处的鼓点。
过了很久,李二牛开口:“老子不是英雄。”
“我知道。”男人说,“但你敢打财阀的脸,这就够了。”
李二牛沉默了几秒,扭头看向徐翼翼:“你怎么想?”
徐翼翼看着舷窗外的星空。
黑暗中,远处的星光像无数双眼睛。
“我怕死。”她声音很小。
“那就别干。”李二牛说。
“但……”徐翼翼转过身,看着那个契约工,“老人临死前说,只要团结,就能对抗任何强权。”
“我想试试。”
李二牛盯着她,过了几秒,突然笑了。
“行。”
他站起来,看向女人:“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我们不当傀儡。要站出来,就按我们的方式说话。”
女人点头:“可以。”
“第二,你们的抵抗组织得给我们看看底牌。别到时候我们死了,你们却躲起来了。”
女人沉默几秒:“可以。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还不够资格知道。”女人看着他,“等你们真的站出来,再说。”
李二牛冷笑:“行,够直接。”
女人走到控制台前,按下通讯按钮。
“各单位注意,启动备用方案B-7。”
徐翼翼愣住:“B-7?”
“抗 议的代号。”女人转身,“接下来,我们会把你们送到银河议会总部。”
“那里会有记者,有民众,有所有能看到你们的人。你们只需要站在台上,讲出你们的故事。”
李二牛皱眉:“然后呢?”
“然后财阀会想办法杀你们。”女人眼神凝重,“但抵抗组织会保护你们。”
“具体怎么保护?”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李二牛盯着她,最后点了点头。
星舰开始加速。
窗外的星光拉成流线。
徐翼翼握紧拳头。
老人说,活下去,然后告诉更多人。
现在她要做的,不只是活下去。
还要站出来。
哪怕会死。
聚光灯烫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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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
星舰降落在银河议会总部的停机坪。
巨大的银白色建筑矗立在眼前,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舱门打开。
刺眼的光涌进来。
徐翼翼眯起眼,走下舷梯。
下一秒,她愣住了。
停机坪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记者,民众,还有很多穿着工装的工人。
上千个闪光灯同时亮起,刺得她睁不开眼。
人群开始骚动。
“是他们!”
“上传数据的人!”
“他们还活着!”
徐翼翼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二牛走到她身边,声音很低:“别怕。”
“我……”徐翼翼声音发抖。
“想想老头说的话。”李二牛看着前方,“团结,就能对抗强权。”
“现在该我们说这句话了。”
徐翼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聚光灯下,她感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期待的,怀疑的,害怕的。
但都在看着她。
她握紧拳头,迈出第一步。
人群让开一条路。
两侧的人开始鼓掌。
掌声很零散,但渐渐变大。
徐翼翼一步步走向主席台。
身后李二牛跟着她。
再后面,是那个契约工,还有M-17。
聚光灯照在她脸上,热得像火。
但她没有停下。
因为她知道——
这条路,只能往前走。
徐翼翼站在主席台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
记者的镜头像枪口,民众的眼神像刀子。
有期待的,有怀疑的,还有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
“徐小姐,请问您对这次事件——”
一个记者刚举起话筒。
“等等。”
一个穿着银灰色议会礼服的中年男人走上台。
他脸上挂着笑,很标准,标准到像戴了一副面具。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银河议会发言人,代号K-3。”
男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首先,议会对奥尔蓝星事件深表遗憾。”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