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行推开东海大剧院的玻璃门，顾沉舟对着前台值班工作人员出示证件，很快得到了配合。

拿到史乐天办公室的钥匙后，顾沉舟将手机掏出，“那我们分头行动，注意保持通讯畅通，有情况随时报告。”

楚风点点头，扭头走向通往后台的通道，赵峰赶紧跟了上去，嘴里还念叨着：“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这案子太邪门儿了。”

顾沉舟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转身，沿着另外一侧的楼梯上了二楼。

史乐天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口挂着他的海报，很好找，顾沉舟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旋。

“咔塔”

门开了。

史乐天的办公室有些凌乱，顾沉舟还可以闻到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办公室不大，墙上还贴着几张《木偶之心》的概念海报，色彩暗沉，画风诡谲。

顾沉舟并没有着急翻找，而是先站在门口，整体观察了一遍，办公桌的桌面很干净，只有一台合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盏台灯。

文件柜上了锁，角落里堆了几个纸箱，上面落满了灰。

顾沉舟这才戴好鞋套和手套，走了进去。

他轻轻拉开史乐天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沓文件，顾沉舟快速翻阅了一下，里面大多数都是演出审批表和经费申请之类的行政文件。

没有剧本。

他合上抽屉，转向那个上了锁的铁皮柜，里面上了锁，不过好在顾沉舟有钥匙。

柜子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好几套剧本，但顾沉舟很快就发现了标注着《木偶之心》的那一栏，他全部取出，逐一翻开。

第一个文件夹是前期筹备的资料，里面有角色分析和场景设计草图，第二个是演员试镜的记录以及他们的定妆照。

第三个封面手写着《木偶之心》初稿。

找到了。

顾沉舟拿起这份初稿，快速浏览。

剧本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甚至有点像一个童话寓言。

一个名叫皮诺的木偶，被木匠制造了出来，用于在舞台上取悦观众。

它有着精致的面容和灵活的关节，能做出任何被要求的动作，说出被设定的台词。

但它没有心。

皮诺渴望拥有一颗真正的心脏，以此来感知真实的世界，寻找真爱和自由。

它相信，只要得到一颗真正的“心”，它就能摆脱操控它的丝线，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剧本中充斥着大量关于“操控”、“束缚”、“觉醒”和“反抗”的隐喻性台词。

皮诺在舞台上一次次重复着被赋予的悲欢离合，内心却对台下那些操控它命运的手指充满憎恶与渴望。

看着剧本中的内容，顾沉舟的眉头逐渐拧紧。

史乐天之前评价苏晓雯时，说她能理解角色“被无形的手操控”，这与剧本核心高度契合。

而凶手将苏晓雯尸体摆成那种极致扭曲的姿势，本身就像是对剧本内容一种残酷的再现。

是模仿？还是某种偏执理念的践行？

剧本的文学性和案件的残酷在这一刻产生了重叠。

顾沉舟沉浸在剧本与案件关联的思考中，他的手指无意识捻着纸张。

就在他思考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

赵峰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和紧张。

“沉舟！找到了！楚风在化妆间发现了个管道！”

顾沉舟猛然抬头，眼神锐利起来：“管道？”

“对！就在化妆间最里面，那个更衣室屏风后面，墙壁是空的！”

“楚风发现敲出来的声音不一样，仔细查了一下才发现有一块活板门，后面连着通风管道，尺寸不小，能容 纳一人通过！”

剧本带来的思绪瞬间被压下。

在顾沉舟眼里，任何可能突破“密室”假象的物理通道，其优先级都远高于心理层面的推演。

顾沉舟立刻将剧本放进随身携带的证物袋，起身：“走！”

两人迅速离开办公室，几乎是跑着穿过昏暗的走廊，冲下楼梯，直奔后台区域的苏晓雯化妆间。

化妆间门口依旧拉着警戒线，楚风正站在里面屏风后面的更衣区域。

他听到两人的脚步，回过头来，面色凝重。

他面前的一块墙板被卸了下来，靠在一边，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在这里。”楚风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装饰性墙面，这块活板门做了隐藏合页，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洞口约莫着半米见方，边缘有些粗糙，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冷风从管道深处隐隐透出。

楚风用光柱扫向管道内壁下方：“看这里。”

顾沉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积着厚厚灰尘的管道内部，有几个模糊的印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匍匐前进，蹭掉了部分灰尘。

“痕迹很新，基本与案发时间符合。”楚风补充道。

顾沉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这个隐藏的管道入口，完美解释了凶手是如何不被监控拍到的情况下进出化妆间，进而制造出密室假象。

所有的异常，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出口。

顾沉舟掏出手机，拨通了邢建伟的电话。

电话那边，邢建伟的声音有些疲惫。

“小顾？怎么了？有新发现？”

“邢队，东海大剧院，我们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通风管道，疑似凶手进出现场的通道，楚风判断痕迹很新鲜，我们需要技术中队的支援。”

听到顾沉舟的报告，邢建伟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立刻保护好现场，我马上通知法医中心和技术中队出发！”

“记住，在我到之前，谁也不许进入管道探查！明白吗？”

“明白。”

顾沉舟挂了电话，看向那幽深的管道入口。

舞台的幕布仿佛被掀开一角，露出了背后错综复杂的机关。

剧本的隐喻在他脑中不断盘旋，而一条通往真相的通道，已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黑色的洞口张着黑色的嘴，沉默着想要说出最终的真相。

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