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中队的同事很快抵达东海大剧院门口，红蓝警灯无声旋转。

邢建伟带着几名技术警员推开玻璃门快步走了进来，直奔后台苏晓雯的化妆间。

赵峰、楚风等几人已经在管道处等着了，见他们到来，立刻让开位置。

技术警员架起照明灯，白光打入管道深处，将每一寸都照的清晰分明。

老赵蹲在洞口，用刷子小心翼翼的提取管道底部灰尘样本，接着又用尺子量了量那几个模糊的压痕。

“这宽度和成人差不多，你看这痕迹边缘，灰尘脱落面很新鲜，我初步判断，形成时间不超过一周。”

老赵一边操作，一边给几个年轻警员讲解。

讲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摘掉手套，看向邢建伟：“邢队，这管道肯定有人爬过。”

邢建伟面色沉凝，他点点头，目光看向那黑黢黢的管道口，又看向顾沉舟。

“你怎么看？”

顾沉舟声音冷静：“显然，凶手对剧院的结构非常熟悉，知道这条废弃通风管道的存在，并且能避开所有的监控。”

“我觉得大概率是内部工作人员。”

“和我想的一样。”邢建伟转身，对身后几名干警下令：“立刻调取东海大剧院所有在职、离职人员名单。”

“尤其是工龄五年以上的老员工，重点排查维修、安保、舞台技术这些岗位。”

“对了，外包和临时工也别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留下两个人，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靠近，更不允许走进去，其他人，干活！”

众人应声而动。

顾沉舟上前一步，“邢队，我还想回一趟导演史乐天的办公室，刚才只看了剧本初稿，其他东西还没仔细查。”

邢建伟看了他一眼，没多问，挥挥手：“去吧，有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得到应允后，顾沉舟转身就走，赵峰想跟，却被他拦住了：“你跟着干活吧，这里也需要人手。”

重新回到二楼史乐天的办公室，顾沉舟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他径直走向办公桌，拉开之前还未来得及细看的底层抽屉。

最开始看到里面堆着一些杂乱的文具、订书机等杂物，可抽屉拉到即将见底时，顾沉舟的动作顿住了。

抽屉最里面的角落位置，放着一个深蓝色，瓶身细长的玻璃瓶。

顾沉舟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戴上手套，将那瓶子小心翼翼的拿起。

瓶身触感冰凉，标签上的烫金法文花体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午夜幽兰。

顾沉舟将鼻尖凑上去，轻轻嗅了一下。

那股清冷中带着木质调的后味，和他之前在苏晓雯化妆间闻到的一模一样。

顾沉舟的眼神瞬间愣了下来，他迅速将香水瓶放入证物袋封好，目光随即投向墙角的文件柜柜。

之前他还没有看完关于《木偶之心》的剧本集，只看过初稿，现在他要全部检查。

他将里面的文件夹全部取出，堆在地上，一摞摞的开始翻找。

顾沉舟的动作很快，但也很仔细，就连演出合同他都要全部翻阅一遍。

直到他看见一份没有标签，封面是纯黑色的硬壳文件夹。

入手就比其他文件夹要沉。

他打开绊扣，里面是一沓子打印稿，没有任何标题或署名。

顾沉舟快速翻阅起来，虽然前面的剧情和初稿大差不多，但随着剧情推进，色调陡然变得阴郁。

剧本中的皮诺愈发渴望自由，它偷偷观察人类，模仿他们的情感，却始终无法理解，最终陷入疯狂，想从木匠手中逃出去。

木匠看着自己创造的作品想要脱离丝线的控制，他索性将丝线全部扯断，人们再也看不见皮诺了。

最后一幕，雷雨交加的夜晚，闪电划破夜空，将夜色照亮一瞬，照亮了姿势扭曲被扔在垃圾桶里的皮诺。

剧本的最后一句话，是手写的，“你永远只能是木偶，渴望成为人？那便是你的原罪。”

顾沉舟越翻越觉得手指冰凉。

这一版的剧本，充斥着偏执的内核，皮诺的觉醒被扭曲成需要纠正的错误，它的反抗也招致了毁灭。

他忽然想起了史乐天之前和他说过关于“操控”的执念。

看来他不仅仅停留在艺术表达层面，恐怕已经延伸到了现实！

这本剧本和苏晓雯专用的午夜幽兰...线索在顾沉舟的脑海中疯狂碰撞。

“启动模拟。”

【当前案件：苏晓雯谋杀案】

【基于现有线索，推演案发经过……】

【精神力消耗加剧……模拟场景构建中……】

史乐天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指尖烟即将燃尽。

他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苏晓雯已经签下一份电影合约，那是一部好莱坞的大制作，导演拍商业电影很成功。

“她真的要飞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失望。

《木偶之心》是他的心血，是他探讨操控与觉醒的哲学宣言，苏晓雯是唯一能理解他扭曲美学的知音。

只有苏晓雯，让他看到了皮诺的完美雏形。

可现在，这个完美的木偶，竟然想剪断丝线，奔向一个更浮华、庸俗的舞台。

“皮诺想成为人...但木匠，允许了吗？”他捻灭了烟蒂，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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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怕。”他将她平放在地毯上，眼神狂热而虔诚。

“这才是你最完美的姿态……挣脱了世俗的枷锁，由我赋予你永恒。”

史乐天开始摆弄苏晓雯逐渐僵硬的肢体，每一个关节的弯曲，每一个手指的翻转，都严格遵循他脑海中的美学构图。

他站在骚动的人群边缘，看着警察涌入，看着经纪人的崩溃。

他在心里，为自己的这出戏，画上了句号。

“《木偶之心》，最终幕，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