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闻言，脸色骤变，立刻对赵峰道：“走，去青云山！”

两人甚至来不及多问，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

真相似乎触手可及，但新的变故却再次发生。

警车拉响警笛，一路风驰电掣朝着市郊的青云山景区疾驰。

赵峰双手握着方向盘，忍不住开口：“这...这也太巧了吧？我们刚查到周楚江，周楚江就被火烧死了。”

“现在，我们刚查到李志秋，这头刘江的家人就出事了。”

“巧合有时候多了，就不是巧合了。”顾沉舟声音低沉。

“如果李志秋真的是在清除和苏曼有染的人，那刘江必然是他的目标之一。”

“我们提前布控保护刘江，他难以下手，转而向他毫无防备的家人动手...这并非不可能。”

顾沉舟闭上眼，当一个人内心的偏执和愤怒膨胀到了极点，道德和底线都会变得模糊不清。

“或许他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是在执行一种所谓的‘正义’吧。”

青云山位于东海市市郊，以优美的自然风光著称，是市民周末休闲，野营的热门去处。

禁区内一段盘山公路已经被警方封锁，警戒线外围着一群被阻隔的游客和附近的村民，议论纷纷。

在红蓝警灯的映照下，山坡处有很明显的一片狼藉。

一辆白色家用SUV侧翻在坡底，车身严重变形，玻璃碎了一地，零件散落的到处都是。

救援和勘察人员正在现场忙碌，顾沉舟和赵峰亮明证件，弯腰钻过警戒线。

邢建伟正站在坡沿，面色铁青的指挥着现场勘察工作。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顾沉舟，朝他点点头，眼神有些沉重。

“情况怎么样？邢队？”顾沉舟走到邢建伟面前，他目光扫过坡下的车辆残骸。

“非常糟。”邢建伟摇了摇头：“驾驶座是刘江的妻子周婉莹，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他的女儿刘敏，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事发时坐在后座，儿童安全座椅保护了她，现在被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抢救了。”

他顿了顿，看向顾沉舟，压低声音说道：“沉舟，这个刘江，根据之前的调查，应该也和苏曼有那种关系吧？你怎么看待这次事故？”

顾沉舟将视线从金属残骸上挪开，作为刑警，他不愿意将每一起悲剧都预设为罪恶，但职业的敏感性让他无法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人性的恶，有时候能超乎一切想象，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殃及无辜。

他沉吟片刻，谨慎的回答：“邢队，从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链，这起事故发生的时间点来看，我个人确实倾向于人为制造的可能性。”

“但在法医报告和现场勘察的结论出来之前，一切都不能直接下定论。”

邢建伟重重点了点头，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我明白，只是这起车祸发生的太巧了！我们抽到了这么多警力，重点布控保护了刘江等人，就怕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他们。”

“可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他们的家人竟然会出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凶手的狡猾和残忍，超出了他们的预判。

“保护目标本身，必然会提高警惕，增加作案难度，但对毫无防备的家人下手，就简单的多了。”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驶到警戒线外停下，车门打开，两名民警搀扶着一个中年男人下车。

那人正是刘江。

他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红肿，几乎无法独立站稳。

一看到坡底那辆熟悉的座驾，他双腿一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

“婉莹！敏敏！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啊！我不该让你们来的……我不该啊！！！”

他双手捶打着地面，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整个人非常狼狈，巨大的悲痛让他整个人都垮掉了。

刘江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几只乌鸦从山林中抖擞飞出，显然受到了惊吓。

顾沉舟和邢建伟对视一眼，两人迈步走了过去。

等到刘江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不再那般歇斯底里，顾沉舟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刘先生，节哀，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这有助于我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能告诉我们，今天周婉莹女士和刘敏为什么会来青云山吗？”

刘江抬起头，眼神涣散，充满了血丝和绝望。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叙述：

“这几天……画廊忙……我一直在加班……敏敏，我女儿，她一直吵着要出来玩，说同学都去郊游了……”

“正好……正好今天婉莹她调休，有假期……”

“我就说……就让她们母女俩先来青云山玩玩，散散心……我……我本来打算忙完下午就过来找她们的……谁知道……谁知道就……”

刘江说不下去了，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的颤抖。

“她们大概是几点出发的？这辆车平时车况怎么样？”顾沉舟继续追问细节。

“早上，早上九点多出的门吧...我早晨去单位走的早，开的就是这辆车，这辆车我们开了五六年都没有出过事，而且我经常开去保养。”

“婉莹平时开车也很稳的……她开车我是放心的。”刘江喃喃道，仿佛在说服自己，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顾沉舟静静的听着，目光再次投向那辆坠崖的汽车残骸，他缓缓抬头，看向有些阴沉的天空。

林间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卷起地面上的尘土。

太像了。

苏曼的死，周楚江的死，再到眼前这场车祸...

李志秋的面孔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程序员，内心可能积蓄着巨大的愤怒和偏执。

顾沉舟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锐利，他走到邢建伟面前，对邢建伟说道：“邢队，我想申请传唤李志秋，正如您所想，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巧了。”

顾沉舟话音刚落，邢建伟兜里的电话就响了，邢建伟做出一个“等一下”的手势，随后接起了电话。

“对，我是邢建伟，你说什么？！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好，我知道了，好，我马上回去。”

简单两句话后，邢建伟挂断了电话，对着顾沉舟说道：“不用传唤了，李志秋自己来公 安局主动自首了，他交代人都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