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颂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砖头，狠狠砸向顾元的脚踝。

顾元身形一歪，子弹打偏了，擦着贺晟安的脸颊飞过。

下一秒，贺晟安已经到了顾元面前。

没有废话，没有犹豫。

贺晟安一拳轰在顾元的面门上，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接着是膝撞、肘击。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顾元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贺晟安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到了天台边缘。

下面是汹涌的大海和尖锐的礁石。

“别……别杀我……”顾元满脸是血，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我是……我是路家的人……”

“去地狱跟路家报到吧。”

贺晟安松开了手。

顾元的惨叫声很快被海浪声吞没。

贺晟安转过身，踉跄着走向温颂。

温颂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白得吓人。

“温颂。”贺晟安跪在她身边，颤抖着手想要抱她，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处，“哪里疼？告诉我，哪里疼？”

温颂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贺晟安。”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个混蛋！谁让你开枪打自己的！谁让你来的！”

贺晟安僵硬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他紧紧回抱住她，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遍遍亲吻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我来了，没事了。”

这时，直升机见势不妙想要拉升逃跑。

老三带着人冲上天台，几把枪同时对准了直升机。

“下来！不然打爆你的油箱！”

飞行员乖乖举起手降落。

贺晟安抱起温颂，走向直升机。

“回家。”他说。

温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哪怕是地狱，只要有他在，也是人间。

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混着淡淡的花香。

温颂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

暴雨过后的金陵城，天空蓝得有些不真实。

她动了动身子，除了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温颂转过头，看见贺晟安正坐在椅子上削苹果。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看起来比昨晚好多了。

“你怎么在这儿？”温颂撑着坐起来，“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

“躺不住。”贺晟安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张嘴。”

温颂乖乖吃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

“雷诺怎么样了？”她问。

“救回来了。”贺晟安淡淡道，“肺部呛了点水，有点肺炎，在隔壁躺着呢，那小子皮糙肉厚，过两天就能活蹦乱跳。”

温颂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看着贺晟安，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肩膀上，眼眶又有些发热。

“你的伤……”

“皮外伤。”贺晟安不在意地笑了笑，“倒是你，吓坏了吧？”

温颂摇摇头，又点点头。

“贺晟安。”

“嗯？”

“顾元最后说，他是路家的人。”温颂皱起眉，“是京市的路家？”

贺晟安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掩饰过去。

“嗯。路家一直对新能源这块肥肉虎视眈眈，这次张齐倒台，他们想趁虚而入。”

“那我们……”

“别担心。”贺晟安放下水果刀，抽了张纸巾擦手，“顾元死了，死无对证，路家那种大家族，最爱惜羽毛，绝不会承认派人绑架这种下三滥的事，这次他们只能吃个哑巴亏。”

温颂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心疼。

“你以前……经常过这种日子吗？”

贺晟安抬眸看她，沉默了片刻。

“差不多吧。”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刀尖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温颂，我是个烂人，满手是血，以前我觉得无所谓，烂命一条，死哪儿算哪儿。”

他伸出手，轻轻抚 摸着温颂的脸颊，指腹粗糙，却带着令人眷恋的温度。

“但现在，我怕了。”

温颂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怕什么？”

“怕护不住你。”贺晟安的声音低沉沙哑，“昨天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真想把整个金陵城都炸了，温颂，你成了我的软肋。”

温颂的心脏猛地颤了一下。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把你当软肋，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深沉的告白。

“既然是软肋，那就藏好一点。”温颂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或者，把软肋练成铠甲。”

贺晟安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行啊温总，觉悟挺高。”他凑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以后，咱们就是雌雄双煞？”

“难听死了。”温颂嫌弃地推了他一下，却没推动。

“温颂。”贺晟安收起笑意，眼神变得格外深邃，“等这次风波彻底平息，我们……”

“我们什么？”

“我们就结婚再要个孩子吧。”

温颂怔住了，小声问，“怎么忽然想要孩子了？”

“不是忽然。”贺晟安把玩着她的手指，“就是觉得，如果是像你的女儿，一定很漂亮，如果是儿子……算了，儿子太皮，还是女儿好。”

温颂忍不住笑了：“你想得倒美。”

“那是。”贺晟安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想点美事，怎么有力气跟你那帮老狐狸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秘书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尴尬地退了出去：“呃……温总，贺总，打扰了！我过会儿再来！”

“回来！”温颂红着脸喊道。

贺晟安倒是脸皮厚，慢条斯理地坐直身体：“进来吧。”

秘书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温总，这是路氏集团刚才发来的律师函，说是……要起诉我们不正当竞争。”

“呵。”贺晟安冷笑一声，拿过律师函看都没看，直接撕成了两半，“恶人先告状，告诉他们，想玩法律，我贺晟安奉陪到底，另外，帮我约一下路家的当家人，就说……我要送他一份大礼。”

秘书看着贺晟安眼底的寒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我知道了。”

等秘书走后，温颂有些担忧：“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贺晟安把撕碎的纸扔进垃圾桶，眼神晦暗不明，“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敢伸手，我就要把这只手剁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

他转头看向温颂，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先把苹果吃完。”

温颂看着他，忽然觉得，未来的路虽然可能还会布满荆棘，但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