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争辩时,我胸口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东西在胸腔里扎根生长。
我强迫自己站直,好像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听着,如果……如果我开始失去理智,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现在,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炸开,我跪倒在地,咳出一口带着黑色丝状物的血。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光点,就像叶子枫变异时的复眼光芒。
就在这时,沙虫群骚动起来,几条最近的沙虫昂起头,沙虫女王也发出一声低沉的长鸣,声音中带着我无法理解的韵律。
“大眼”我挣扎着站起来,擦掉嘴角的黑血,“我如果情况恶化,由你来动手。但现在,我带大家离开!”
疼痛和变异正在蚕食我的理智,可队长的责任感仍在支撑我。
大眼死死盯着我看了几秒,终于咬牙点头:“安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老鲁,准备攀登绳。”
“好!”鲁达攥着拳头说。
我们缓慢地向峭壁移动,沙虫群保持着诡异的静止,只有女王缓缓转身,跟随我们的移动而调整位置。她的复眼始终锁定在我身上,那种注视不是猎人对猎物的,更像是,对我的观察。
峭壁比想象的更难攀登,尤其是当我右手的触觉开始变得迟钝,指尖出现不正常的硬化时。
我们勉强爬到一半高度,下方沙虫群仍然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聚集在女王周围,形成某种防御阵型。
“太奇怪了,”孙琦喘着气说,一边爬一边盯着那些沙虫:“它们为什么不攻击。”
“就像在等什么。”胡多水冷冷地接话,目光扫过我的右手。
我的右手整只手掌都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
峭壁顶部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戈壁,远处能看到我们之前留下的悍马车。看到希望,队伍加快了速度,但我却越来越慢。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变异,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听到”一些声音。
那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信号,像是某种……
呼唤?
“队长,跟上来!”张翰回头喊道。
我强迫自己移动脚步,可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牵引力。胸口的疼痛已经变成了灼烧感,皮肤下的蠕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上半身。
更可怕的是,这些感觉开始变的舒适,就像冻僵的人感受到回暖时的刺痛。
悍马车就在百米开外,胡多水突然停下,转向我:“脱掉上衣。”
我愣住了。
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多水继续说:“证明你还能控制变异,否则我们不会让你上车。”胡多水的手按在枪柄上,“上衣,脱掉,快!”
大眼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
我制止大眼,说:“他的担忧是对的。”
用颤抖着解开上衣,掀起T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胸口皮肤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灰白色,下面可见网状分布的黑色血管,正中央是一个隐约的六边形轮廓,像是深埋在肌肉组织中的某种烙印。
“妈的!”胡多水惊呼:“控制器,在你体内生长出来了!”
但很快,胡多水表情变得冷酷:“你上车可以,但我们要绑住你的手脚。”
“我草·你·妈!”
大眼想要跟胡多水干架,却被张翰和孙琦给拦了下来。
一直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的鲁达开口说:“你们上车走吧,我来照顾我的兄弟!”
大眼也说:“老子,也不跟你们一起走。咱们从此分道扬镳!草他妈的!”
张翰立刻说:“现在分开,大家都走不出去!我们只有团结一致,才有可能走出去。”
我说:“把我绑上吧。”
当初,我们绑上了叶子枫,现在我跟叶子枫同样开始变异,当然也要帮上我。
鲁达说:“兄弟,你……”
在鲁达和大眼看来,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他们两个坚定的选择跟我站在一起,这让我非常感动。
但,胡多水的要求也非常合理。
身为队长,我不能搞特殊。
孙琦拿着绳子走到我跟前,说:“队长,在你彻底变异之前,我们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他这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自己。
按照叶子枫的变异速度,差不多再有十几个小时,我就会和他一样。
想十几个小时离开沙漠,根本不可能!
我伸出正在变异的手腕时,一阵强烈的脉冲突然穿过我的大脑,带来短暂的失明。我踉跄几步,跪倒在地,听到胡多水惊恐的喊声。
"女王有反应了!"
远处的沙虫女王突然昂起头,发出一连串短促的尖啸。沙虫群像收到命令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几条沙虫迅速钻入地下。
“它们要切断我们的路!”鲁达大喊,“快跑!”
胡多水犹豫了一秒,然后做出了决定:“杨伟,鲁达,带上他!其他人跟我来!”
此时此刻,胡多水已经接替了我队长的职务。
他们分成两组向悍马车冲·刺。
我的双腿还能跑,但协调性越来越差,几次差点摔倒。鲁达和大眼架着我,几乎是拖着我前进。
身后,地面开始震动,沙虫在地下穿行的隆隆声越来越近。
悍马车近在咫尺,胡多水已经发动引擎。但就在我们距离车还有二十米时,两条巨大的沙虫破土而出,挡在了我们和大眼那组人之间。
“绕过去!”我喊道,声音已经变得不像自己的。
胡多水从车窗探出头,眼神在我和沙虫之间快速切换。
那一刻,我知道他在权衡,是冒险等我们,还是立刻离开。
引擎轰鸣,悍马车猛地转向,避开了沙虫,但也避开了我们。
大眼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有歉意,但更多的是决绝。
悍马车扬长而去,带走了一半队员和大部分补给。
“草他妈,他抛弃了我们……”大眼难以置信地说。
鲁达说:“咱们跟他们分开也挺好!小心,背后!”
第三条沙虫从我们身后袭来,鲁达的子弹精准命中它的呼吸孔,酸液喷溅在沙地上,发出嘶嘶声。
沙虫痛苦地翻滚着,暂时挡住了其他同伴的路。
“那边!”大眼指着远处一个小黑点,“像是建筑!”
果然,那边有个像建筑的黑点。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那个方向跑去。
我的视野开始出现重影,世界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六边形的小格子。更糟的是,我能“感觉”到女王的意识在触碰我的大脑,不是语言,而像是……
与鬼交流的“他心通”。
当然也可以用科学的说法解释,脉冲信号。
“归属,融合,进化……”
我脑海中闪出了这三个词。
难道我要进化了?
变异是一种进化?
“安子,坚持住!”大眼架着我另一侧肩膀,我们马上就到了!”
那个黑点渐渐显露出轮廓,是一个小型苏联前哨站。
哨站比我们之前发现的基地小得多,但结构完好。门口有一个褪色的红色五角星和已经模糊的俄文警告标志。
鲁达踹开门,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去,立刻反锁所有入口。
前哨站内部布满灰尘,但设备相对完好,显然是被匆忙废弃的。
墙上的日历停留在1979年12月。
鲁达和大眼迅速搜索武器和补给,而我则滑坐在墙角,颤抖着解开上衣查看胸口的变异。
六边形轮廓现在已经清晰可见,中心有一个微小的凸·起,像是……某种接口。
我不由得感叹,自己入行以来,一直都在跟鬼神打交道。
没想到如今,这么高科技的事居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前哨站的墙上贴着几张发黄的图纸,我的变异眼睛居然能轻松辨认出上面的俄文:
“蜂巢计划:意识转移阶段。”
图纸展示了一个人类大脑与沙虫神经系统的连接方式,旁边标注着“终极进化”几个字。
我果然在进化了,都能看懂俄文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大眼和鲁达,他们两个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安子”大眼拿着一本日志跑过来:“你看看这个,上面写的什么!”
日志是用俄文和英文混合记录的,我能轻松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