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我都给庄墨说过,所以我就按照当时给庄墨讲的内容,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至于私藏起来的目的,自然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想要把朱果据为己有。
然后,吴大猷又问我,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说,没有人知道,整件事都是我自作主张,只是我从昆仑回来后,在大眼和鲁达的追问下,才告诉了他们。他们两个都不认可我的行为,我是在大眼和鲁达的劝说下,才跟组织坦白的。
焦丽青冷笑:“你那叫坦白吗?要不是庄老给你打电话,你会主动承认?”
我说:“庄老是在大眼和鲁达劝我时,打过来的电话。当时,大眼和鲁达就在我身边。不信你们去问他们两个。”
这件事,我来京城时已经跟大眼和鲁达交代过,即便他们去问鲁达和大眼,他们也会和我说的一样。
焦丽青冷哼一声,说:“你和杨伟(大眼)有十几年的交情,你和鲁达又是结拜兄弟,你们的话都不可信。”
我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只是如实陈述。”
吴大猷说:“朱果是什么样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如实把情况讲了一遍,以及遇到了守护神鸟的事也讲了出来。
吴大猷又问:“吃下朱果后,你有什么改变吗?”
“朱果是圣物,吃下后,我觉得自己的根骨被重塑了。入行这几年,身上落下的顽疾,旧伤也都治愈了。”
“施术时,我体内的纯阳之气变得更加浑厚。动作,力量,也都有很大的提升……”
接下来,我详细的讲了一遍,自己跟黑蛇和邪修萨满师吴不语战斗的过程。
焦丽青追问,“据我们所知,吴不语的‘引煞杖’蕴含极阴煞气,等闲的纯阳之气根本无法轻易撼动,更别说在其主人操控下将其毁坏。你最后击溃那几团鬼火,消耗应该极大,你能在短时间内再次爆发出足以干扰甚至破坏法器的力量,全都是因为朱果?”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说的?”
焦丽青说:“你只需要解答我的疑惑。”
“人在生死攸关时,自身也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在朱果的加持下,我爆发出的潜力,肯定要比之前大。”
“潜力爆发?”
吴大猷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陈安,我们都是修行之人,明白潜力爆发的原理和限度。根据我们对现场痕迹的分析,以及从鲁达,大眼那里获取的旁证,最后关头,有一股异常隐晦但位阶极高的能量波动,干扰了‘引煞杖’的运行,这才导致了吴不语的最终溃败。这股能量,并非纯阳属性,也非鲁达的硬功夫或者杨伟那点微末伎俩。”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你是说这股能量,也来自于你。”
我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我早就料到,大眼和鲁达也会被讯问,但吴大猷所说的,我跟吴不语斗法时最后关头的能量并非纯阳属性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怀疑我,修习了邪宗?
还是说他们怀疑我,除了朱果之外,还有别的事情隐瞒?
我说:“你说的极高能量波,我不清楚。”
焦丽青说:“你自己打败了吴不语,然后说不清楚是怎么打败的?谁信!”
我说:“因为我不知道,也没有察觉你们所说的极高能量波。”
吴大猷说:“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当时的情况,是不是有什么遗漏?”
遗漏?
忽然,灵光一现,难道他们说的极高能量波是那块黑色木牌?
当时,我情急之下用黑色木牌击中了吴不语的法器,打断了吴不语施法,吴不语逃跑后,我在现场倒是也找到了那块黑色木牌,不过我并没太在意,带回家后随手就放在了起来。
吴大猷和焦丽青所指,应该就是指黑色木牌。
不过,此时我又想起老头9527的话: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说。
沉吟了片刻,我摇摇头,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吴大猷看向庄墨,庄墨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说:“陈安啊,你在好好想想。朱果虽是天材地宝,你吃下去后增强了至阳之气,但仅凭这些,你是无法打败吴不语的。”
焦丽青说:“陈安,坦白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交代清楚那股能量的来源,以及你与那邪修,乃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是否有其他关联!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最严厉的惩处!”
关联?
他们竟然怀疑我和那邪修有勾结,因为分赃不均反目?
一股怒火在我胸中升腾,但又被我强行压下。毕竟在这种时候,情绪失控只会授人以柄。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他们审视的目光,义正言辞的说:“我陈安行事,或许有违纪律,但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不可能与那种戕害人命,炼制尸傀的邪魔外道有任何关联。山谷一战,我们三人是拼了性命才为民除害,至于你们说的那股能量……”
我停顿了一下,说:“我确实不清楚。”
“陈安,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老实交代!你……”
吴大猷抬手制止了她,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缓缓说道:“陈安,你很聪明,也很固执。但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瞒就能瞒得住的。组织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
他站起身,对焦丽青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转脸他对庄墨说:“老庄,你在跟他好好聊聊。”
庄墨点头。
吴大猷和焦丽青走出了审讯室。房门关上把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庄墨,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先前那种三方对峙的张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微妙的氛围。
庄墨没有立刻说话,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墙边,又慢慢踱回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而清晰的“笃笃”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像是在倒计时,又像是在催促。
我坐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催促,我知道,庄墨在组织我的语言,也在权衡着什么。刚才他脸上闪过的那一丝异样,以及吴大猷临走前那句“你再跟他好好聊聊”,都表明事情并非简单的审问与被审问。
庄墨或许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也在怀疑……
终于,他停在我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叹了口气:“陈安啊陈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的语气里没有焦丽青那样的咄咄逼人,也没有吴大猷那种深不可测的压力,而是着一种长辈对晚辈行事不慎的无奈和些许责备。
“庄老,”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说的都是事实。朱果的事,我认,是我私心作祟,违反了纪律。但打败吴不语,靠的是我们三个拼死一战,至于他们说的那股什么‘极高能量波’,我确实不清楚。怀疑我和邪修有勾结,这绝对是污蔑。”
庄墨微微摇头,拉过椅子在我对面坐下,距离拉近了许多,像是要推心置腹地谈话:“组织办案,讲究证据。吴部长他们不是凭空猜测。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非常特殊,绝非普通的纯阳之气或者气血之力能够解释。”
“那是一种古老而隐晦,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压制力,组织内部的鉴定专家都感到惊讶。它出现的时机又如此巧合,正好是吴不语要发动致命一击的关头,一举扭转了战局。”
他身体微微前倾:“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当时现场只有你们三个。鲁达功夫走的是刚猛路子,气血如同烘炉,特征明显。杨伟那点术法根基,更不可能引动如此层面的能量。那么,只剩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