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知道领导人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感兴趣，是对自己的履历产生了怀疑，回答得较为详细。

“我十六岁考入了北方农业大学，学的是农学专业。”

领导人插话说：“那所学校是我国农业技术最权威学府。”

周胜利接着汇报说：“我们那届同学大多是往届毕业生，年纪大，有的谈恋爱，有的交朋友。我年纪小思想单纯，那时只知道读书，二十岁毕业时拿到了三个本科毕业证、两个学士学位证。

分派到乡镇农技站后没有多少事，就带着当地的村民发展冬暖大棚、花生地膜覆盖推广，与水产部门搞野生鱼的人工繁养技术攻关，因是双学士没有转正期，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就当上了农技站长，半年后是党委委员兼站长，二十二岁当了乡党委书记，二十三岁因为我们乡成为东蒙全省第一个农业亿元乡，我又被任命为县委常委兼镇党委书记。

我搞的那几个科技项目获得了国家奖励，我的学历在当时又是高的，破格晋升到高级农艺师。

那时国家组织部门搞了一个省级后备干部追踪计划，我被列入追踪考察的人员，当时虽然只是副县级，每年组织部门考察一次，都入那个档案。”

领导人笑道：“你很聪明，担心我怀疑你的履历。现在我基本上不怀疑了。但是你后来提拔很慢。”

周胜利也同样笑着说道：“我是学农业科技的，在农技上有个术语叫蹲苗，庄稼苗面长得快了，容易造成徒长，影响产量，必须控制水分和氧分产慢其生长速度，叫蹲苗。

我前面太顺了，总认为当官太容易，蹲了几年苗以后知道官场的复杂，对我来说是财富。”

领导人说，“你是学习农业技术的，八十年代改革之初农业经济的发展对我国整个经济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你的专业也有助于你的提拔。现在进入了准市场经济，作为领导干部，只懂技术和经营管理，不懂金融不能算一个合格的领导。”

周胜利说：“领导高瞻远瞩，金融风暴之前我在太宁省的永安市担任市长时就发现市里几个民营企业突然出现资金链断裂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我们市领导们事先毫无觉察，感觉到涉及金融方面我们就是白丁。

我报考了国内金融最著名大学的金融在读博士，期间跟随导师到东南亚国家实地考察过，目睹了金融风暴的残酷。

取得学位后还担任了一年左右的省金融整治办公室主任。”

最高领导对他的观点表示赞许，“作为领导干部时时有一种危机感，不断加强学习，才能不断提高自己驾驭市场的能力。”

对身为领导干部的周胜利，领导人不像对李家兄妹那样轻易表扬，但他对周胜利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领导人走后，路上的警戒取消了，任兴业、战黄海一同过来，兄弟几人一同给老爷子拜过寿，又与李家人一同吃了老爷子的寿宴。

席间，李家小三、李雅雯的亲哥偷偷问周胜利：“你现在还没把小雯拿下？”

这是亲哥说的话吗？

周胜利也只能用不让李雅雯听见的话小声说：“我是有妇之夫。”

“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成了呆子了。我妹明明喜欢你，你也不讨厌她，两个人时间长了往一起凑合一回行吧？她都三十好几，老姑娘了，再嫩的白菜也快要放烂了。”

周胜利与小三之间是以仇家的关系开始，后来周胜利救过他一次，他也帮过周胜利一次，成了交情不可能肝胆相照的朋友。

周胜利说：“我不做猪，也不像你那样在外到外拈花惹草，听见老婆咳嗽吓得腿抽筋。”

“哎哎，你们两个在那里小声嘀咕什么呢？”

李雅雯见周胜利在酒桌上对他不理不睬，却与自己的哥哥头抵着头不住地说起个没完，大声抗议道。

周胜利说道：“小三兄弟要约着我一起到长辈桌上向几位长辈敬酒，我说我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

李雅雯轻哼一声，“官当得越大撒谎的水平越高，我现在可是学会了读唇语，知道你们两个没说好话。”

那时禁止酒后驾车还没入刑，但交通法规已经有了禁止酒后开车的条款。周胜利只向李老爷子敬了一杯，几位长辈同共敬了一杯，没有再喝酒。

晚上四兄弟在李祥诚的老转酒店喝了个痛快，最后是任兴业的司机把周胜利和战四海送回家的。

为了赶在下午上班前回到太宁，早上天还没亮周胜利就开车上路。

回到太宁市在办公室里，他先给王晓臣打了个电话，直接问道：“你在常委会上安排调查我的事，你们从京城回来两天了，什么时候召开常委会公开调查结果呀？”

王晓臣说：“我催催袁书记那边，让他们尽快把汇报材料准备好。那个，胜利同志，咱们抽个时间聊聊？”

周胜利说：“本来我也认为咱们经常聊聊有利于工作，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感情基础了。我想，你若是拿到了你想要的材料不会找我聊的。”

说完话，他把电话机直接扣上了。

随后，他先后给常清明和褚建成打电话消假。

两人均问在李老爷子家里与最高领导同镜出现在电视新闻的事，他均回答说：“我电话消假完了就到省里，给两位主要领导分别汇报这件事。”

一个市长与领导人在电视新闻里出现，他必须向他的领导汇报清楚。

在常清明办公室里，常清明问他：“领导人祝寿时李老爷子的孙辈有哪几个在场？”

周胜利说：“上一辈的李祥诚父亲三兄弟都在场，孙一辈的有李祥诚、李雅雯和我。祥诚大哥说上面给的人名单里没有我，是李爷爷让他们给加上的。我一直感觉对不住他老人家的另外几个孙子孙女。”

常清明说：“让你出现在祝寿现场，足以看出老爷子对你不薄，也体现出了老一代革命家的公心。”

周胜利深有同感，“我非常感激李爷爷。”

“你确实应该对他怀有感激之情。你没有背景，越是往后你上去的阻力越大，比如这次王晓臣派人进京城调查你的事，如果你有强大的背景就不会发生。

老爷子的为人我清楚，他不会把你往上举，这次让你与领导人见上面就是为了给你清扫前面路上的障碍。你有没有机会与领导上直接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