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初被她扶住肩头,只觉浑身冰寒,好似被毒蛇盘绕着一般。
她十指深深掐入掌心,眼眶泛红。
好一会儿,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宁蓉满意地笑了笑:“你们姐妹两都是古舞圈的佼佼者,做姐姐的帮衬着妹妹,我和你爸爸也放心。”
话落,她朝秦舟使了个眼色。
秦舟冷声道:“只要你听话把舞蹈完善好给阮阮,你妈的骨灰,我自会给你。”
“我还可以帮你妈在京都较好的陵园,买个墓穴。”
“若是你不听话,你妈妈的骨灰出问题,那可就是你不孝。”
江黎初听着秦舟冰冷的话,眼眶泛红。
愤怒、绝望、无助……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只觉极为窒息。
江黎初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维持住声音平稳,“不必,会脏了妈妈的骨灰。”
她看向秦舟:“我只希望秦董事长能遵守诺言,说到做到。”
秦舟冷哼一声:“自然。”
顿了顿,他抬脚踩碎一颗车厘子,“如果做不到,你妈妈的骨灰,就会如同这颗车厘子一般。”
江黎初盯着地面的红色,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润泽如同花瓣的唇瓣,被她咬得青白交加。
定定站了一分钟,她转身离开。
她并未回梨花小院,而是直接打车去了暮色酒吧。
身姿摇曳的红裙大美女,进入酒吧的瞬间,光线似乎暗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江黎初径直走向吧台:“调杯酒。”
调酒师迅速调了一杯浅蓝色的酒推到江黎初面前。
酒面上,飘着一朵粉白的梨花。
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支点燃的红色仙女棒。
江黎初诧异抬眼。
年轻的调酒师轻笑,朝酒杯扬了扬下颌,“美丽的小姐,点一下。”
江黎初轻轻眨了眨眼,伸手接过仙女棒,小心地碰了碰酒面。
仙女棒火红的光焰,在酒面上瞬间燃烧。
湛蓝与火红交织相融,渐渐蔓延成粉白。
恍如漫天梨花绽放在蓝色天空下,美轮美奂。
粉白的娇 嫩梨花,经历了火烧,依旧傲然绽放。
调酒师似不经意道:“娇 嫩易碎的花瓣经历了火烧依旧清冷漂浮在冰面上。”
“而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时失意,不代表一世就会失意。”
“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毕竟,你还年轻。”
说话间,他又推了一杯酒水到江黎初面前。
透明的酒杯中,底层是黑色的酒液,宛如暗黑的湖底。
忽地,一抹红光骤然从上层浅蓝的酒液中坠落,一直沉入湖底。
红光完全被黑色湮没。
江黎初心蓦地一紧,只觉她就似那抹红光,艳丽一瞬,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沉闷的窒息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她感觉自己好似要被黑暗完全吞噬时——
无尽的黑色之下,一点红光骤然出现,愈来愈明艳。
紧接着,那点儿红光化为一只凤凰,冲破黑暗,翱翔于蔚蓝天际。
它周身的绯色红光,将天际浸染成绯色。
不知何时,底层的黑色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晶莹剔透的红。
调酒师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杯酒,名为——”
“凤凰涅槃。”
江黎初看着酒杯。
脑海中,回荡着凤凰翱翔时的长鸣。
她怔怔开口:“凤凰……涅槃?”
调酒师声音很好听,好似雪山之巅的谪仙,“只要有一点儿火,凤凰就能涅槃重生。”
“它忍着削肉剥骨之痛,都要重生,而我们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儿挫折,绝不应该自暴自弃。”
江黎初长睫猛地一颤。
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看出了她心底隐藏的自暴自弃。
从秦家别墅出来,她真的生出了放弃的想法。
不论是秦家,还是高高在上的时家,要废了她,轻而易举。
蚍蜉无法撼树,轻卵无法击石。
可这一刻,她盯着桌上两杯酒,眼底渐渐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是啊。
凤凰经历蚀骨扒皮之痛都要涅槃重生。
她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儿阻碍,不应该放弃!
她坚信,最终她一定能如同涅槃的凤凰般,在舞台绽放璀璨光芒。
“你是谁?”江黎初撩起眼帘,狐疑地盯着调酒师。
昏暗的灯光下,年轻调酒师的上半张脸看不清楚,但下颌线极为精致。
他身形半隐在光线中,声音透着一丝哀痛,“一个……奔波寻找至亲之人。”
江黎初抿了一口茶水,忍不住问了句,“寻找父母吗?”
调酒师摇摇头:“不是,是家中一位长辈。”
江黎初小口小口抿着酒,明媚的眼眸弯起,“你这般坚持不懈,一定能找到的。”
调酒师轻轻晃了晃手中酒杯:“借美丽的小姐吉言。”
他垂眸,看着那明艳的少女,恍如小狐狸般,眯着眼眸惬意地小口抿着酒水。
一惯清冷淡漠的眼底,浮现一丝不自知的笑意。
一小杯酒水,不多时就被少女小口小口抿完。
她意犹未尽,粉 嫩的舌 尖舔了舔唇瓣,目光落在凤凰涅槃上。
不等她端起酒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一步端走了酒杯。
头顶,传来调酒师带着笑意的声音,“再喝就醉了。”
江黎初趴在吧台,迷迷糊糊抬眼。
入目,是一张隽雅如画的容颜。
鹤骨松姿,温润如玉。
江黎初脑海中浮现这八个字。
是能和她家阿晓一拼的美男子。
只不过……
这人感觉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江黎初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强制开机找人。
一分钟后,她放弃了。
没印象,看错了。
江黎初轻轻眨了眨眼,被酒水润泽得如同水蜜 桃般的红唇轻启,“你……好美,只是比起我家阿晓……还是……差了一点儿……”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拉开一小条约五厘米的缝,形象地比了比一点儿有多大。
调酒师看着她的动作,眉眼罕见地染着笑意:“美是形容女子的,形容男子可不能用美。”
江黎初甩了甩迷糊的脑袋,清甜的声线,因着醉意,染上几分沙哑,“那该用什么?”
“江黎初!”不等调酒师回答,一道冰冷的男声传来。
傅砚庭铁青着脸,大步走来一把攥住江黎初手腕。
他冷冷看向调酒师,宣誓主权,“她是我的女人!”
调酒师眉眼间笑意瞬间散去,浸染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看着少女被攥红的手腕,放下酒杯。
玻璃酒杯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之而来的,是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声线,“你弄疼她了。”
傅砚庭闻言,眼底烦躁更浓。
然而,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松了几分。
江黎初趁机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