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瞪她一眼:“我们这是农村,成天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哪像你们城里人哟,整天涂脂抹粉,我们可没你们那么好的命,有那么多讲究。”
旁边拄着拐杖的老媪也叹了口气:“我们靠山而活,不劳作就没收入。”
“我们呐,是穷苦命,不像贵人,是享福命。”
村民们纷纷道:
“是啊,我们一年到头,也挣不了贵人一天挣的钱。”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要期盼老天赏脸,不要闹天灾,否则地里庄稼都死了,全家就得饿肚子。”
“一亩庄稼,从播种到收成,也卖不了几个钱,还被来观光的游客踩坏,老婆子跪下来求他们不要从庄稼地里走,他们不但不听,还嘲笑我们只是老农民,踩我们的庄稼还嫌脏了他们的鞋。”
“可怜我们庄稼汉,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就种了那么点儿庄稼,却被人无情糟蹋,之后扔张红色的钞票下来,说是打赏给我们的小费,明明旁边就有路,偏要糟蹋我们的庄稼啊!”
“就是,我们村就因为临近那湖,游客多,他们为了超近路,把车停我们庄稼地,压着我们的庄稼,这两年来,不知毁了我们多少心血啊……”
老太爷收回玉米,冷哼一声,“你们看不起我们庄稼人,那就别和我们换东西吃。”
【没有农民辛苦种地,她秦阮吃什么?吃着农民的劳动成果,反倒嫌弃农民,这就是你们公主的教养?】
【我奶在老家种地,真的特别累,晚上都要起来看一看。】
【庄稼人的手,本就长年累月和土地为伴,沾染了土地的颜色,那不是脏,是洗不掉了。】
【姜小姐出身世家,这玉米她啃的津津有味,怎么到了秦阮这,就吃不得了。】
【穷讲究呗。】
【我记得秦阮有一期节目,是去大山里教留守儿童们跳舞,那些孩子脏兮兮的,她没有嫌弃他们啊。】
【为了名声演的呗,我可是看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和那些孩子接触过。】
秦阮去年,凭借着支教山村的视频,圈粉无数。
如今这些粉丝,因着她嫌弃农民玉米的行为,默默脱粉。
迟疑了片刻,关注了江黎初。
她和姜妍的玉米,同样是村民用塑料袋裹着翻出来给她们的。
她们并未嫌弃,反而高兴地接过来就啃。
身穿高定衣裙,与村民席地而坐,笑容甜美,丝毫没有看不起农民之意。
临近午间,江黎初四人就完成了任务。
他们与村民换了四道素菜。
端着菜从秦阮面前路过时,她唤旺财,“旺财,走了,你阿晓哥给你做糖醋田鸡吃。”
“汪汪……”旺财不知从哪叼来了一个大洋芋,高兴地围着江黎初摇尾巴。
它极通灵性,狗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时霁晓,与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姜妍弯腰伸手。
旺财把嘴里叼着的洋芋吐到她手中。
姜妍捏着还沾着泥巴的土豆仔细看了看,确定旺财连皮都没咬破,高兴地看向时霁晓,“晓哥,田鸡里加个洋芋吧。”
时霁晓想到这颗土豆是狗叼来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姜珩瞥了他一眼,轻笑,“皮我来削。”
时霁晓指尖微微蜷了蜷,点点头,“好。”
江黎初笑得眉眼弯弯:“阿晓,我还打算在家里养一只小博美呢。”
她故作失望,叹了口气,“哎,可惜你这么怕狗,不能养了。”
时霁晓抿了抿唇角,声音有些僵硬,“你……你喜欢就养……”
江黎初眨眨眼:“你不怕吗?”
时霁晓十指攥着,目光呆滞地看了眼旺财,“怕……但是不能因为我的害怕,剥夺你的喜好。”
江黎初俏脸上的笑,缓缓凝住。
她忽地站住身子,定定看着时霁晓,“阿晓,我喜欢狗,但我不会明知你怕狗,依旧一意孤行养狗。”
她看着清隽矜雅的男人,一字一句:
“你所喜,亦我所喜。”
“你所惧,我将远离。”
时霁晓眸光轻颤。
他鸦羽般的长睫缓而慢眨了一下,垂眸定定看着那明艳娇俏的女孩。
她明澈的眼眸,映衬着点点阳光,恍若盛着万千星河,熠熠生辉。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她眼底的深情。
他嘴角缓缓勾起:“小公主,你的喜好,也是我的喜好。”
“我……我会尝试克服本能,陪你养一只博美犬。”
江黎初摇摇头:“不要,养狗太麻烦了。”
她歪了歪头:“如果真选择一种小宠,我想养玄凤鹦鹉。”
姜妍双眼晶亮:“初初,我刷到过这种鹦鹉,人称灰飞的狗,极为黏人。”
“等节目录制完,我们一起去买吧,我也想养一只,它还会唱歌呢。”
江黎初笑眯眯应下:“好,我们一起养。”
姜珩轻笑一声:“养小鸟干净省心,倒是个挺适合的宠物。”
时霁晓僵直的身子微微放松:“节目录制结束,我陪你们去选鸟。”
江黎初弯腰摸了摸旺财的狗头,甜软的声音中带着炫耀,“等我养了小鸟,带给你看。”
“汪汪……”旺财吐着舌头叫了两声,亦步亦趋跟在她脚边。
秦阮听着四人一狗的声音,饿得头晕眼花。
但要她吃那满是细菌病毒的脏玉米,她宁愿饿着。
傅砚庭饿得清口水回流。
他踏着虚软无力的步伐,走到老大爷面前,“大爷,我用这些玉米,与你换刚刚那包熟玉米。”
老大爷哼了哼:“小伙子,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样,肯定也是看不起我们这种穷庄稼人。”
“我手脏,碰过的东西脏,会脏了你矜贵的嘴。”
傅砚庭赔笑:“大爷,你说笑了,人无贫穷之分,只分是否有志向。”
“我未婚妻刚刚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与我们交换一次吧。”
说话间,他避开摄像头,沉着脸暗暗瞪了眼秦阮。
秦阮咬了咬后牙槽,僵硬地开口,“刚刚是我看错了,误以为你手上沾了泥土。”
“我不是说你们农民脏,是我看错了。”
老大爷面色稍缓,重新掏出玉米递给傅砚庭,“小伙子人不错,只是太虚了,回去后急得多补补。”
傅砚庭接住玉米的手一僵。
秦阮看着他虚白的面色,脱口而出,“砚庭哥,你吃鹿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