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叫…马三…马红军…”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金豪棋牌室…是他的场子…但…但他平时…不常在那待…”

“他在哪？”陈默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在…在‘碧水湾’…”赵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城西…新开的洗 浴中心…顶层…有个不对外开放的套房…他…他一般下午过去…晚上…晚上在那过夜…”

“碧水湾？”陈默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方山县的地图和情报，“谁开的？跟他什么关系？”

“明面上的老板…叫…叫周斌…是三哥的马仔…帮他管账的…洗 浴中心…就是个幌子…里面…里面玩的大…”赵龙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彻底认命的颓丧。

“保护伞是谁？”陈默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赵龙猛地一哆嗦，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比刚才更甚。他拼命摇头：“不…不知道…这个真不知道…三哥…三哥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个…他只说…上面有人…很稳…让我们放心干…”

陈默盯着他的眼睛，判断他说的是真话。以马三的老奸巨猾，确实不会把这种核心秘密告诉赵龙这种冲锋陷阵的打手。

“钱有德呢？你们平时怎么联系？”陈默换了个角度。

赵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默直接点出了钱有德的名字，随即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惨笑。

“钱…钱局…收钱…都是孙…孙小海或者…或者三哥另一个马仔‘小西川’…去送…直接送到他办公室…或者…或者他指定的地方…具体…具体送多少…我不知道…我只负责…负责‘干活’…”

信息链逐渐清晰。马红军是操控者，钱有德是收钱办事的“伞”，赵龙、孙小海等人是暴力执行的打手。

“马三在碧水湾，身边通常有多少人？有没有武器？”胡峰插嘴问道，这是行动的关键。

“平时…平时就两个贴身保镖…很能打…身上…应该有家伙…”赵龙回忆着，“洗 浴中心里…看场的…还有七八个…但…但平时分散…顶层就他那两个保镖…”

“他今天下午会在碧水湾吗？”陈默追问。

“应…应该会在…”赵龙不确定地说，“他…他昨天还让我…让我暂时别联系他…说…说风头紧…他要在碧水湾待几天…”

陈默和胡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决断。

“给他做详细笔录，签字画押！”

陈默对胡峰下令，随即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斩钉截铁：“通知所有人！紧急集合！目标：城西碧水湾洗 浴中心！抓捕对象：马红军，绰号‘马三’！”

“注意，目标可能有武器，身边有保镖！行动方案立刻制定！要快！绝不能让他跑了！”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陈默快步走出，留下赵龙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而他供出的“三哥”，恐怕也难逃此劫。方山县的天，要变了。

城西，“碧水湾”洗 浴中心。

下午的阳光懒洋洋地照着门口俗气的霓虹招牌，几个穿着廉价西装的保安在门口无聊地踱步。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桑塔纳停在马路对面树荫下，车窗贴了深色膜。陈默坐在副驾，胡峰开车，刘若凡在后座。对讲机里传来各组就位的低沉确认声。

“一组，后门通道堵死。”

“二组，消防通道控制。”

“三组，外围观察哨到位，未发现异常撤离迹象。”

“四组，交通节点待命。”

陈默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十分。根据赵龙的口供和前期观察，马三这个时间通常已经在他的“行宫”里了。

“行动！”陈默对着对讲机沉声下令。

几乎同时，三辆没有警灯标识的普通面包车从不同方向疾驰而至，嘎吱一声急停在碧水湾正门和侧翼。车门哗啦拉开，二十多名便衣刑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直扑大门！

“警察！执行任务！所有人原地别动！”胡峰一马当先，亮出证件，厉声喝道。

门口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懵了，下意识地举起手，不敢阻拦。便衣们迅速涌入富丽堂皇却透着廉价感的大堂，控制前台，封锁楼梯口和电梯，动作干净利落。

陈默带着胡峰、刘若凡和几名精干队员，目标明确，直奔电梯。刘若凡按亮顶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气氛紧绷。

就在电梯门即将在顶层打开的一刹那，陈默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方山县局指挥中心。

陈默眉头一皱，按下了接听键。

“陈组长！我是方山县局指挥中心老吴！”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焦急和官腔，“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碧水湾发生严重斗殴事件，可能涉枪！情况紧急！请专案组立刻停止行动，避免引发更大冲突！保护群众安全第一！县局警力正在赶往支援！请原地等待配合！”

陈默的眼神瞬间冰冷。群众举报？严重斗殴？涉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行动发起的关键节点？这“举报”来得太“及时”了！

“吴主任，”陈默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冷意，“市局专案组正在执行抓捕重要犯罪嫌疑人的任务，行动方案已报备市局。你所说的‘举报’，我们会核实。但现在，行动继续。”他直接挂了电话。

“头儿？”胡峰看向陈默。

“钱有德坐不住了。”陈默冷笑一声，同时手指飞快地按动手机键盘，直接拨通了市局局长徐海涛的直线电话。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陈默！情况怎么样？”徐海涛的声音沉稳有力，背景音是市局指挥中心特有的紧张节奏。

“徐局，目标马红军在碧水湾顶层，行动已展开。但方山县局指挥中心刚刚来电，声称接到‘群众举报’碧水湾发生严重斗殴涉枪事件，要求我们停止行动，原地等待县局‘支援’。”陈默语速极快，清晰地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徐海涛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命令，声音透过听筒都带着威严：“我是徐海涛！行动不受任何干扰，按原计划执行！一切责任我负！方山县局任何人不得阻挠！违令者按妨碍公务论处！”

我马上联系他们局长！”紧接着是徐海涛对旁边人下令的声音：“接方山县局钱有德！”

“是！”陈默心中大定。有市局一把手直接撑腰，压下了县局的“合法”阻挠。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顶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异常安静。尽头是一扇厚重的、不起眼的实木门。

陈默一挥手，胡峰和刘若凡立刻带人呈战术队形迅速接近。胡峰贴在门边，侧耳倾听，里面隐约传来电视的声音。

就在这时，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肌肉虬结的壮汉探出头来，眼神凶悍警惕！他一眼看到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察，脸色剧变，反应极快，反手就要关门，同时大吼：“三哥！警察！”

“动手！”陈默厉喝！

胡峰早已蓄势待发，在门被拉开缝隙的瞬间，肩膀狠狠撞了上去！门后的保镖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刘若凡和另一名队员如猎豹般扑入！

“不许动！警察！”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套房内部。

套房客厅里，一个穿着丝绸睡袍、身材发福、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正从豪华沙发上惊跳起来，正是马红军！

他身边另一个保镖刚摸向腰间，就被刘若凡一个标准的擒拿锁喉按倒在地，腰间插着的一把仿五四手枪被瞬间卸下！

“马红军！”陈默大步走进来，目光如电，“你涉嫌组织、领导黑社 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害罪等多项罪名！现在依法逮捕！”

马三脸上的惊愕迅速转化为极度的阴沉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他看着被制服的保镖，看着门口严阵以待的警察，最后目光死死盯住陈默：“市局的？好，好得很！钱有德呢？他干什么吃的！”

“带走！”陈默根本不跟他废话。

就在马三被铐上手铐押出套房的同时，陈默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