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市中心医院神经内科观察病房里。郭颖慧半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手背上打着点滴。
陈英辉坐在床边椅子上,正削着一个苹果,嘴里低声安慰着:“医生说了,观察一天没事就能出院,别担心……”
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陈英辉不满地抬头,看见陈默率先走进来,身后跟着几名面色严肃、身着便服但气场硬朗的男子。
陈英辉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水果刀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陈叔,您怎么来了?这几位是……”
华国庆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上前一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唰地展开,亮在陈英辉眼前。
“陈英辉,看清楚了。华清市公 安局银承分局的拘捕证。你涉嫌故意伤害以及保险诈骗,现在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什么?!”陈英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盖着红印的纸,声音猛地拔高,“逮捕?搞错了吧!警察同志,我犯什么法了?我女朋友病了,我在这儿照顾她,我……”
“照顾?”华国庆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就是……就是治癫痫的药啊!苯妥英钠!医生都知道的!”陈英辉急切地辩解,手指向床头柜,却发现那个被他撕碎扔掉的药盒不见了。
这时,陈默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个小证物袋,里面是几颗浅黄色的药片和那些被仔细拼接起来的“苯妥英钠”药盒碎片。他将证物袋举到陈英辉面前。
“你指的是这个吗?”陈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迫力,“药盒是苯妥英钠,但里面的药片,经过我们紧急送检,成分根本不对。里面检出了高浓度的尼古丁和咖啡因物质。”
“这两种东西,对于癫痫患者来说,是什么?”陈默的目光转向床上的郭颖慧,“小郭,这药,是他给你准备的吗?”
郭颖慧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她看着证物袋里的药片,愣愣地点头:“是……是啊,英辉说这次出门,药他统一带着,怕我忘了吃……这就是他上飞机前给我的那种……”
陈默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陈英辉:“这两种物质都是已知的癫痫诱发剂。”
“你根本不是想给她治病,你是算准了飞行过程中的气压变化和紧张情绪,再配合这种‘药’,想故意诱发她严重癫痫发作,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
“你胡说!我没有!颖慧,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拿错了药!”
陈英辉激动地试图冲向郭颖慧,却被旁边的民警一把按住胳膊,反扭到背后,“咔嚓”一声,冰凉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拿错药?”华国庆冷笑一声,从同事手里接过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清单。
“从你给她买下那份巨额意外险开始,到你出发前频繁联系保险代理人咨询理赔细则,再到你精心准备这些根本不是治疗癫痫的‘药’……”
“这一整套,你告诉我都是巧合?都是拿错了?”
陈英辉被民警押着,身体僵硬,嘴唇哆嗦着,还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粗 重的喘息。
华国庆一挥手:“带走!”
两名民警架着瘫软的陈英辉向外走去。病房里只剩下点滴瓶里液体滴落的微弱声响,以及郭颖慧压抑不住的、难以置信的低泣声。
银承分局审讯室的灯光比医院更加惨白,照在陈英辉失魂落魄的脸上。他坐在铁椅子上,手腕上的铐子连着桌面下的铁环。
最初的慌乱和狡辩过后,面对摆在面前的药片化验报告、高达百万保额的保单复印件、以及他本人与保险代理人的密集通话记录,他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低着头,沉默了足有十分钟,再抬起头时,眼睛里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是……是我干的。”他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我欠了债,很多债……澳门那边……输昏头了……实在没办法了……”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全过程。他利用了郭颖慧对他的信任。
以“方便管理、避免遗漏”为借口,在出发前收走了她平时吃的药,换上了自己用尼古丁提取物和咖啡因粉末混合压制的假药片,并装在真正的苯妥英钠空药盒里。
他精确计算了时间,在机场候机时就骗郭颖慧服下了第一次药,期望在飞行过程中,万米高空的环境压力下,能最大程度地诱发致命性癫痫持续状态。
“你就没想过,她万一真的在飞机上死了怎么办?”陈默坐在审讯桌对面,冷眼看着这个被贪欲吞噬的年轻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飞机上猝死,众目睽睽,调查起来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陈英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近乎癫狂的惨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死了……死了更好。那份意外险,航空意外赔付额度最高……我打听过了,只要是在飞机上出的事,赔得最快……”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华国庆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陈默看着陈英辉,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罪证确凿,动机卑劣,计划看似周密却漏洞百出。
程序走完,陈英辉在厚厚的审讯笔录上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他被民警从椅子上拉起来,押向拘留室。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远在仙台的赵建伟,在电话里听完陈默的简述后,只骂了句:“人渣!赌狗果然没下限!”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