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

　　累！

　　疼！

　　这是我接下来三个月所有的感觉。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雷打不动的八小时睡眠。

　　其他时间，我都在别墅的地下一层。

　　应有尽有，市面上所有能见到的赌桌。

　　纸牌也好，麻将也好。

　　甚至连老虎机都有。

　　从地下一层排成一长溜。

　　我每天，就是从“长溜”头被 操练到尾。

　　一整天，我连拉屎撒 尿都被精确的规划好了时间。

　　刘魁，瘪仔，欢仔还有剩下的几个老千。

　　每天就是让我不断的洗牌切牌，发牌。特娘的，就跟个澳门荷官似的。

　　机械化的重复。

　　让那些动作，几乎成了我的肌肉记忆。

　　一周的重复，让我不爽到了极致。

　　第一周，我除了洗牌，发牌，别的什么都没干。

　　我原以为。

　　我可以学到什么神乎其技的手法。

　　没人教我。

　　欢仔和瘪仔只是每天憋着笑的看着我。

　　就像看只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枯燥与重复，总算是让我爆发了。

　　“洗牌。”

　　又是一天早上，刘魁嘴里打着哈欠。下达了重复了无数次的命令。

　　“洗牌有什么吊用？你们到底是不是老千？”

　　“从老子进这鬼地方开始，除了洗牌就是洗牌。这玩意儿老子用得着你们教？”

　　我手里的扑克被我一把扔在空中。

　　我可以对赌局，赌桌很有耐心，但是在我看来这种无意义的重复，我恨不得把赌桌给锤烂。

　　几乎是对着刘魁吼出声。

　　欢仔和瘪仔脸色一变。

　　这段时间，夜里这两小子总会陪我抽根烟打会屁。交情不错。

　　很明显，他们是怕刘魁真生我气，赶快为我开脱。

　　“龟儿子，快给你魁哥道歉。”

　　“妈卖批，你特娘疯了？”

　　欢仔一边上来按住我胳膊，一边让我给刘魁道歉。

　　我哪里会理他们话里的暗示。

　　顶着刘魁的眼神瞪了回去。

　　“行了，别拦着他，我跟他这个年级的时候，脾气比他爆多了。”

　　刘魁倒是满不在乎的推开身边的瘪仔。

　　笑呵呵的看着我。

　　拿起桌上的一张扑克。

　　“不服？可以。”

　　“只要你能找到这张扑克，就算你赢。钱你拿走，以后两广这地界，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要是你找不到，就给我收起你的臭脾气。我这辈子好脾气的时间不多，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第二次。”

　　接下来，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老千。

　　刘魁是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指缝夹起的扑克。

　　似乎怕我看不清楚，两个手掌还在我眼前晃了晃。

　　就一瞬间。

　　我连眨眼都没有。

　　那张牌就消失了。

　　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我不知道刘魁干了什么。

　　“没看清？我再来一遍？”

　　刘魁转过手背。

　　那张原本夹在指缝的扑克，此时出现在手背上。只有扑克的一个小角，还留在指缝里头。

　　接下来，刘魁的手掌不停地翻动。就在我的眼前，离我的眼睛只有十厘米不到。

　　近得我能看到手掌上的掌纹。

　　但是那张扑克，就是没有再出现。

　　明明夹在指缝里。

　　但是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

　　任凭刘魁的手掌如何翻动。

　　那张扑克，就是会跑到另一边藏起来。

　　手掌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成了残影。

　　“能找到吗？”

　　刘魁停下动作，对我亮着空无一物的掌心。

　　我疯狂的咽着口水。

　　我练过牌，我找过许多如同“老千解密”的影片来看。

　　那些神乎其技的千术，归根结底，是手速的比拼。

　　我很清楚，刘魁亮出的这一套，代表着什么。

　　无与伦比的手速。

　　就这种手速，在赌桌上，就算整双眼睛贴在刘魁手上。

　　也看不出刘魁什么时候，怎么出的千。

　　刘魁把那张扑克扔在我脑门上。

　　接下来三个月，我再没有任何一句不满。

　　刘魁怎么说，我就怎么练。

　　我心里知道。

　　刘魁是真有本事的老千。

　　忙也好，累也好。

　　这些我都能忍。

　　我最不能忍的，就是疼。

　　还有那些几乎摞到我房间天花板的书。

　　什么书都有。

　　妈的，别说什么赌博，人性的书。

　　甚至连经济学，哲学的书都有。

　　看得我简直想吐。

　　有时候也会恶趣味的想，读书要是有现在这样的用心，自己是不是能上个好大学。

　　该死的刘魁，还会定期检查我的学习情况。

　　他根本不管我到底理不理解书里头的东西，只管我能不能背下来。

　　“现在不懂，没事，总会有事让你懂的。”

　　刘魁总会念叨这么句话。

　　当刘魁让我停下洗牌的时候。

　　我本以为我学的差不多了。

　　本还有些沾沾自喜。

　　直到看到刘魁手上拿着的大头针。

　　那种小时候，我奶给我纳千层底的大头针！

　　“发牌！”

　　“漏了！”

　　这是我接下来听到的最多的话。

　　每一个“漏了。”出现在刘魁嘴里。

　　我就会抱着右手龇牙咧嘴的大叫一次。

　　刘魁手里的大头针，会狠狠扎进我的虎口。

　　有多狠呢？

　　那根大头针，大多次都会刺穿皮肉，从手背，贯穿到我的手掌。

　　然后，又是一句冷冰冰的“发牌！”

　　疼痛会让我的手不停发抖。

　　大头针拔出来之后。

　　从伤口涌出的血液会滑落到我手里的扑克。

　　粘上血液滑 腻腻的扑克，再加上因为疼痛而不断发抖的手。

　　这两东西加在一起，还想稳定的发牌？简直不可能。

　　很快。

　　“漏了”两个字又会从刘魁嘴里蹦出来。

　　那根大头针又扎进我的虎口。

　　这样的日子，又一直重复。

　　直到我适应了疼痛的那一天。

　　我的发牌，才算过了关。

　　我可以保证，即使拿着摄像机对准我的手掌。

　　也看不出，我到底发出的，是那副厚厚扑克中的哪一张。

　　刘魁不是一个好老师。

　　但是疼痛是。

　　从扑克，到骰子。

　　再到麻将。

　　再到牌九。

　　整整三个月。

　　我欣喜的发现一件事。

　　那张带我走上老千路的碟片。

　　里头手掌上跳动的肌肉。

　　我也有了大半。

　　而藏牌进衣袖，那最先我觉得不可能的事。

　　三个月之后的我也能轻松完成。

　　三个月，不够我成为像刘魁那样的老千。

　　但也足够我在牌桌上呼风唤雨了。

　　我的学艺，是被打断的。

　　某一天，我总算能从地下一层上来透透气。

　　客厅里，站着的是消失了接近两个月，脸色极为难看的欢仔。

　　微微弓着腰。

　　在刘魁面前不断说着什么。

　　因为隔得太远。

　　我并没听到欢仔说了什么。

　　我只看到本来站在窗边的刘魁猛的回头。

　　往欢仔脸上狂甩巴掌。

　　根本不敢还手的欢仔被打的连连后退，直到摔倒在了地上。

　　刘魁的脸色极为难看。

　　即使我已经缩头缩得很快。

　　那个该死的台阶还是没能藏下我。

　　“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刘魁的语气冰冷的像个死人。

　　对我挥了挥手掌。示意我过去。

　　“欢仔失败了。这个事，只能你去办了。”

　　“刚好，也能看看你到底学的咋样。”

（各位，赌局继续，两百催三章，三百催四章，不封顶。）